“所以……”
“可问题是你没养好身子只会拖累我,不是吗?”
来福不知所措地垂敛长睫,想反驳却反驳不了,他说的没错,她要是不将身子养好,恐怕只会害了他更多。
“对了,二爷,我方才好像想起一点点以往的事了。”这事算是好事,对吧?
“怎么,想起之后,你就迫不及待要离开丰水庄了?”是不是恢复了记忆,她就会将他给忘了,甚至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呀,就算恢复记忆,我也不想离开丰水庄。”她本以为他会开心的,谁知道他脸色更冷了。
“是吗?”
“嗯。”她点头如捣蒜。
“可如果你将我给忘了呢?”
“咦?”怎么这话听来是他挂心她较多?而且,仿佛他有多在乎她。
“你欠我的债,我得向谁讨?”他闷闷地又补上一句。
“不会啦,至少在我报答完二爷之前,我怎么也得待在丰水庄。”顿了下她羞涩地道:“而且,就算我拿回自个儿的记忆,也不会忘了二爷的。”
她知道他是个面冷心善的人,否则怎会待她这般好?在她搬进他的院落后,一直都是他照料她的,这样好的人,她舍不得忘。
“你最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冯珏起身。“在这儿待着,我去差人帮你备膳,一会儿还得喝药。”
“谢二爷。”
冯珏回头睨她一眼,随即大步离去。
她疲惫地往床褥一躺,想回想梦中的情境,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反倒是她身侧的余温不断骚扰着她。
第五章 这是喜欢吗?(2)
翌日一早,冯珏决定让尔刚送她回丰水庄,独自前往其他县城。
“二爷,我没跟着,你……”
“你没跟着,我就办不了事了?”
“二爷,你只身在外,我总是担心嘛。”虽说来福今儿个瞧来神清气爽,可她昨儿个昏厥是不争的事实,要再带她上路确实不妥。
“你妥当地将她送回丰水庄,其余的就别想了。”说着,冯珏跃上马,来到马车旁,掀开了车帘。“回去庄子给我安分点,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四更巡田……”
来福露出万分狗腿的笑。“不会,绝对不会。”她差点就要指天立誓了。
“最好是。”他放了车帘,随即纵马急驰。
这时对街正巧有人走来,在车帘放的瞬间瞧见了马车里的人,正要追上前时,马车已经驶动,教他急奔也追不上。
“哇……桂……桂!”
着田里正在收成,来福哇得一声比一声还大,看着那如白玉般、有胳臂这么粗的莱菔,一根根躺在行间,她激动得想要冲上前帮忙,不过……
她目光往旁边一飘,果真瞧见冯珏冷冷的目光正对着自己,她嘿嘿的干笑两声,掩饰内心冲动,朝田里指去,“二爷,大丰收呢!”
冯珏瞧也没瞧田里的忙活,目光缓缓地落在她脚上的鞋。
她疑惑地往下一瞧,她的鞋好好的,压根没破……二爷到底在瞧什么?
为什么二爷每回回庄子时,总是会盯着她的脚?她的鞋没问题啊,是多儿给的,鞋面干净,底还是新的呢,穿起来合脚又舒适。
她该不该问二爷?可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忖了下,她道:“二爷,我有一直乖乖的,哪怕二爷不在庄子里,我也都乖乖的,多儿可以替我作证。”她顶多就是到厨房里腌菜或是做饼,最远也只走到东三间而已,更不可能四更巡田。
冯珏只是淡漠地移开视线,状似看着庄户采收莱菔。
她不禁垂着脸,直觉得二爷近来教人愈来愈捉摸不着了。二爷待她的好实在是没话说,凡事都替她着想,说是要拢络她的心,也做得太过了。
可是呢,有的时候他又分外淡漠,尤其每每他回庄里,总是要冷上她一阵子。
唉,年关都快到了,天候够冷了,二爷就不能暖些吗?要不是曾见过他的笑容,听过他的笑声,她会以为他是天生面瘫呢。
再说了,莱菔大丰收,他此行回京就能交差了,怎么他看起来会这么不开心。
“头还疼吗?”
她猛地抬眼。“好多了,二爷,近来都没再犯疼过呢。”
“你这是在跟我邀功不成?”他懒懒地瞅她一眼。
来福疑惑地偏着螓首。“邀什么功?”她只是以为要是他知晓她这段时日都没再犯头疼,应该会开心才是。
“再过几日我就要回哀了,届时你要是短缺什么,就跟郝奇说一声,他会你备足。”他一贯清冷的口吻交代,话却比平常多了些,又或者该说,面对她时,他的话总是多一些。
“已经够用了。”她不好再给奇叔添麻烦,况且她只是一个人,三顿膳食都在庄子里,哪里有什么花费。
“哪里够用了?近来天候渐冷,你连件裘袄都没有。”疏郢城在京城西南方,入冬连降雪的时日都少,冷意压根无法跟京城相比,但这天候的事又有谁说得准,尤其近年关了,她身上穿的还是郝多儿的旧衣。
“不冷啊,而且……”她挠了挠脸,看着大伙儿都是卷起袖管在干活,也没有人穿裘,她可没勇气在大伙儿面前穿,况且她是真的用不着。
冯珏注视着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一时忘了移开目光,可那注目却教她莫名羞涩了起来。
“二爷,我脸上脏了吗?”她下意识地挠了挠脸颊,又抹了抹额头。
不对,她根本没下田,双手干净得很,哪会把脸给弄脏?可他到底是在瞧什么,就这样直勾勾地瞧着……很教人难为情。
半晌,他又道:“往后,你就在我的院落住下。”
来福愈来愈疑惑了。“二爷……你不打算再来丰水庄吗?”总觉得他好像回京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所以才会向她交代这么多。
“明年夏初吧。”
“喔……”说的也是,没事他到丰水庄做什么呢?况且听奇叔他们说,二爷这回是为了要盯着这一批莱菔,才会一待就是两个月,否则以往总是带了货就走,就算待下也不过两、三天。
她垂着脸,厘不清心里是怎生的滋味,像是不舍,可她又凭什么?
二爷交得了差是好事,况且日后他是要接皇商一职的,怎可能一直待在这儿?他心慈,无微不至地照料她,她无以回报,只能待在这儿,帮他种出肥美的莱菔,让他不需要再为了莱菔奔波。
“对了,二爷,要是采收有剩,能不能留下一些让我给二爷做饼尝尝?”
“去跟郝奇说。”话落,他转身就走。
来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北风将他的大氅刮得猎猎作响,可她却不经意想起那日在疏郢城里下起雨来,他拉开了大氅将她纳入怀里……
“来福,你没事吧,脸瞧起来很红呢。”
她吓了一跳,用力抹了抹脸,“奇叔,我没事,只是被风吹得发冷面已。”说着,她打了个哆嗦,忍不住搓着双臂,奇怪,刚才没这么冷呀,怎么二爷一走,冷风就直朝她这儿灌来了?
“你先回房歇着吧,这些粗活有庄户处理。”别说她救了丰水庄的莱菔这恩情,郝奇可是很清楚冯珏待她不同于其他姑娘,尤其是她是让冯珏带进院落里的,他也跟着礼遇她几分。
依二爷的身分,来福要当正室是万不可能,要占个妾位恐怕也很难,但要是置在丰水庄当个外室,倒也不是不成。
“好……等等,奇叔,我能不能跟你要两根莱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