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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冯玉的说法,文二爷为夺家产,自然会将拥有继承权的文羿逐出府,至于文大当家之死……赶明儿个他得抽空走趟府衙探探口风才是,当初验尸的仵作必定是最清楚内情的。

  他又想到当初来福身上也是有毒的,莫不是文二爷一直用同样的手法毒害来福和文大当家?

  “可有打听到文大夫人个人的事?”

  吴勇向前一步禀报,“据闻,文大夫人的娘家是庄户,十岁时以冲喜为名进了文家,因为她一进文家,文大当家的身子便有好转,再加上擅长农活,颇得文家两老喜爱,在她及笄那年,两老先后离世,让两人成亲的事给缓了下来,同年,文大夫人要前往睢县的一处庄子时,因为马匹突然发狂,将文大夫人给甩了出去,四个多月后,文大当家将她找了回来,几个月后两人便成亲,那孩子是……”

  “够了。”他不想知道他们夫妻鹣鲽情深的消息。“文大当家的身子呢?这些年好否?”

  “听街坊说倒还不差,两老死后就由他主事,手上庄子无数,后来也做了布庄的生意,在疏郢城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富户。”

  冯珏忖着,既是如此,身子该是不算太差,这离世得太突然了,要说是文二爷等不及下重手,是极有可能的。

  但推测毕竟只是推测,得要有真凭实据才成。

  尔刚瞧他不吭声,赶忙再道:“二爷,昨儿个听来福和那丫鬟的对话,是要上庄子取食材被刁难,而那些食材恐怕是要拿来营生的。”

  冯珏疲累地闭上眼,在脑袋里抽丝剥茧,思索着要如何处理这些事。

  “对了,二爷,听街坊说,文大夫人的铺子被砸已经不是一、两回了。”

  吴勇想了下,将打听的消息一并道出,“文大当家六月去世,同月出殡后,文大夫人和儿子就被赶了出来,九月时,文大夫人开始着手做生意,至今已被砸了几回。”

  尔刚听完,眉头都快打结了,“二爷,这样不成,他们孤儿寡母的被人这样欺侮,文二爷分明是要逼得他们在疏郢城待不下去,怕是哪天他们孤儿寡母被不声不响地杀了……”

  冯珏蓦地张眼,墨眸里张扬着怒焰。

  “二爷,这不是不可能。”尔刚又道。永除后患的做法大伙儿都知道,尤其文家与知府的天系良好,想让一、两个人消失,难吗?

  “尔刚,明天一早就去问问当初给文大当家验尸的仵作是谁,将他带来。”冯珏沉声吩咐道。

  “二爷,文大当家当初有验尸吗?”这事他倒是没问。

  “你认为来福一直侍在文大当家身边,当文大当家的死有异时,难道她不会要求验尸吗?就算她没要求验尸,知府也得做做样子,不是吗?”

  “好,明儿个我立刻着手去查。”

  “还有,找两个身手俐落的守在铺子外头,有动静就先发制人。”

  “是。”

  “好了,你们今日来回奔波也该累了,全都下去休息吧。”

  “是。”吴勇应了声便离开。

  反倒是尔刚走了几步,又踅了回来。“二爷。”

  “嗯?”

  “如果文家容不下来福,二爷何不带来福走?”

  冯珏猛地抬眼,像是听到多不可思议的事。

  “虽说来福现在是寡妇,无法成为二爷的正室,但养在外头也不是不成,至少好过她性命受到威胁。”

  “尔刚,你觉得她还是来福吗?”

  “她是来福呀。”

  “她不是来福,来福已经不见了。”冯珏幽幽地道。

  那个懂他、与他心灵相通的来福,已经消失在方静予的脑袋里了。

  要她还爱着他,哪怕要他背负恶名,他都会想尽办法带她走,可问题是她不记得他,那种面对陌生人的目光伤透了他。

  尔刚似懂非懂,想再劝说,却是词究,只能摇头晃脑地离去。

  冯珏倚着窗台,看着底下的万家灯火,想起那回在楼台上,来福看着灯河,满脸惊艳的神情,相较于她今日的淡漠……她真的不是他的来福了。

  她在她的记忆里杀了他,抹灭了他的存在。

  痛,落实了,逼出了眸底的泪,他知道他是真的失去她了。

  近正午,方静予备妥了内馅和面团,将东西都搬进铺子里,才打开店门,就看见冯珏在外头,让她不由得一顿。

  “这位爷,你……”

  “突然觉得饿了,想吃点饼。”

  “可是饼……”

  “无妨,我可以等。”

  方静予见他大步踏进铺子内,擦身而过时嗅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她看了眼神色自若的他,这才回头生火,抓紧了时间揉面团,然而坐在她后头的人却是直直地打量着她,教她不满却又不好发作。

  忙了一会儿,方静予将莱菔饼递到他面前。

  冯珏并未马上动筷,而是说道:“今儿个的内馅看似准备得不多。”

  “有些食材还没备妥,所以有多少就卖多少。”方静予淡淡地解释,无意与他深谈。

  他迳自又道:“莱菔,我庄子里很多,你要多少,我都能供应。”他看着装盛在盘子里两面金黄的莱菔饼,闻着那记忆中的味道。

  就算来福消失了,可是手艺是相同的,他尝尝手艺也好。

  “我与爷素昧平生……”

  冯珏缓缓从怀里抽出文又闵写给他的信,递给她。

  方静予马上就认出字迹,难以置信极了。“你……”

  “在下姓冯,在家行二,是文大当家的友人,很遗憾消息知道得晚,没能给他上香。”冯珏口气平淡地说道,见她的目光一直定在信上头,又将信给收进怀里。“他托我照应,所以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不用了,我过得很好。”

  “莱菔也不需要?”

  刚好从后院走来的茱萸听见了,问:“什么莱菔?”

  “我跟文大夫人提起我庄子里有莱菔,要多少有多少,可以以市价的七成供应。”冯珏的口吻始终清淡,像是问得随意,她要与不要都无所谓。

  茱萸一听,忙拉着方静予。“好啊,夫人,咱们就跟他买莱菔。”

  “茱萸。”方静予冷着脸低斥。

  “夫人,近来咱们的铺子生意正好,总不能因为莱菔短缺就不做生意吧。”瞧她似乎不为所动,茱萸压低音量又道:“咱们只有这家铺子了,吃穿用度都要钱,尤其是小少爷打小身子骨就不好……”一张眼,样样都要钱的。

  “我知道。”方静予打断她的未竟之言,垂眼思索着。

  “还有,如果文大夫人想追查文大当家的死因,我也帮得上忙。”

  方静予猛地抬眼瞅着他,神情显得有些复杂。

  茱萸更是疑惑地皱眉。“这位爷,你怎会知道这件事?”难不成是夫人方才告诉他的?

  “我和文大当家在商场上交手过,惺惺相惜,如今他死得不明不白,我怎能不查?”就算她不是来福,但她等同是来福的分身,他自然要她生活无虞,让她拿回原本该属于她的。

  “这位爷儿,你恐怕有所不知,文二爷和知府是拜把交情,想替咱们家大爷申冤,可比登天还难。”茱萸感激他的有心,但她必须让他知道,光是知府那一关就不知道有多难过。

  “一个疏郢城知府,我还没看在眼里。”他是大内指派世袭的皇商,地方官员看见他,哪个不巴结奉承的,再者,如今他将冯玉拉回同宗,托他妻子常宁县主的福气,所到之处莫不礼遇三分。

  茱萸听他这么大的口气,不禁看向方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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