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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娘子,福气不浅,三个孩子都乖得惹人疼惜,你相公没跟着来?”一个人带三个小孩,应该挺累人的。

  陈达生想起妹妹家的混世魔王,人家的孩子教得听话懂事,他家的外甥只会打狗追猫,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死了。”李景儿一句了结。

  和原主生了一个女儿的男人早死透了,她从没见过孩子的爹,只记得牌位上的名字——

  萧……什么之灵位。

  呃,其实她也不太记得萧老二的名字,萧家人都喊她老二家的,压根不怎么提他的名,或许曾经说过,但时间一久她真忘了,对于那个男人,她可说是一无所知。

  相较她的无所谓,眼一眯的百户大人流露出些许伤痛,他无声的咀嚼“死了”这两个字,眼神黯淡。

  “啊!死了?”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看出陈达生的困窘,李景儿反而豁达。“反正我和他不熟,死了就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但也许就死而复生了,她不就一例?

  “不熟?”这话说得……诛心。

  陈达生笑得讪然地看向她的孩子,都生了三个还不熟,她要生几个才算熟,当她的丈夫也挺可怜的。

  也不解释的李景儿任由他去误解,她没必要和外人说她的孩子是捡来的,太伤孩子的心。“你们和掌柜的有事要聊,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谈好了我再来……”

  “请留步,李娘子,你的药材本店全买了,你看这个数可好?”怕她把好药材卖给别家药铺,掌柜连忙出声留人,以行家的交易手法比出一个手势。

  “成,够养孩子就好,这一年来多谢你的照顾了。”仁心堂价钱公道,没有刻意压价。

  “好说、好说,我们也借由你的手赚了不少银两,以后多有往来、多有往来。”他呵呵笑地抚着山羊胡。

  “那我先走了,村里的牛车还等着,这次的药材钱等我下一回进城再一起结算……”担心赶不上出城的李景儿将女儿往空竹篓里一放,她膝盖微屈,连人带篓地背起。

  “你靠卖药材为生?”

  正当要走,一道高大的黑影笼罩上头,李景儿抬起头才能看清挡路的是谁。“有事?”

  “你靠卖药材为生?”他又问了一遍。

  关你什么事,你洪荒之神吗?管全宇宙。“不,我捕蛇。”

  “捕蛇?!”他面有错愕。

  “毒蛇。”来钱多。

  “毒蛇?”他脸色刷地一白,似痛,又似愧疚。

  “你可以让我过去了吗?我赶路。”天黑前没回到村子,上山的路非常难走,而且她还带着三个孩子。

  “你不怕吗?蛇有毒。”年纪二十四、五岁的百户大人反常的拦路,话比平常多了许多。

  “人都要活不下去了还怕蛇有毒,你知不知道一年多前的灾情有多惨重,只差易子而食了。”她不走,见利忘义的萧家人准会把她们母女给卖了,萧家老三都已经找好买家了。

  幸好萧家人各怀鬼胎,各自有盘算,面和心不和,吴婆子只想赶走她好独得二儿子的抚恤金,萧家老大则等着分银子,他们钻进钱眼了,这才让她钻出个空隙提出和离。

  为了银子,吴婆子和萧老大是迫不及待的应允,以为没有她就能光明正大的霸占,殊不知萧老三懊恼得脸都绿了,只差没指着亲娘和兄长的鼻子大骂:短视,大好的捞钱机会被你们放走了。

  闻言,男子神色一黯。“苦了你……”

  “这位官爷,我真的没空和你闲聊,要是赶不上牛车,我们娘儿几个就要徒步回村,那路程对孩子来说有点远。”李景儿的脸色不太高兴,一手搂着一个孩子,护在羽翼下。

  顾家的老母鸡是不容许高空盘旋的大老鹰叼走它的小鸡,它会奋力抵抗,用鸡喙啄鹰。

  “你……”不认识我吗?

  百户的话还没说出口,一只重量不轻的臂膀往他肩上一搭,哥俩好似的勾住他颈子。

  “你今儿话真多呀!平日看你蚌壳似的不张嘴,怎么这会儿欺负起人了,人家有事急着走,你还拦什么拦?快快让开,不然小心本镇抚治你的罪。”陈达生挤眉弄眼的开玩笑,有些不解他的一反常态。

  “陈大人,这是私事。”他绝口不提。

  “私事也能公办呀!你不会瞧上人家小寡妇吧?”脸蛋尚可,身段……呃,还算入得了眼。

  “她不是寡妇。”男子忿然道。

  陈达生讶然地压低声音,“死了丈夫不是寡妇,难道她二嫁了?你的口味真奇特,偏好已婚的……”

  “她丈夫没死。”哪个混帐说他死了?

  “你又知道了?”他轻蔑的一瞟。

  丈夫死了是件好事吗?他还挖人伤疤,给人难堪。

  “我就是……”

  “军爷,你别太过分了,泥人都有三分土气。”看到被捉住的袖子,李景儿真想往他头上倒一百只土蜂。

  见没她的事,她准备转身走人,谁知步子尚未迈出去,一只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探了过来拉住她,让她想走也走不了。

  这简直是恶霸的行径,她和他素昧平生,他凭什么留住她,还一副急着和她说明什么的模样。

  她拿过自由搏击女子组冠军,也许该用在他身上,老虎不发威,被当成家猫戏弄了。

  “萧二郎,把手放开,不要忘了严明的军纪。”一怔的陈达生连忙劝和,不想同袍受到扰民的惩罚。

  “这事你别管,让我自己处理。”他的责任他不会推卸,他亏欠了她。

  听到个“萧”字,李景儿顿时浑身不舒服,如猫一样竖起全身的猫,尤其是那个“二”,更让人打心底排斥,她和萧家人的孽缘早就断绝了,不想再沾上另一个姓萧的。

  “你处理个……毛驴,我们是陈戎将军的兵,刚调派到三河卫所,你若在这节骨眼上闹出事来,你将将军的颜面置于何处。”初来乍到,他们第一个要做的事是巩固地位。

  发觉事态不妙的陈达生正色道,收起兵痞子的油腔滑调,他是陈戎将军的旁系子侄,论辈分要喊将军一声堂叔。

  “你快放开我娘,不许再拉她的袖子,不然我咬你。”嘴唇泛白的霜明像一头被激怒的小豹子,朝人龇牙咧嘴。

  目光端正的男子低视怒气汹汹的小童。“你不是你娘生的,你父亲是谁——”

  他话没说完就被咬住了。

  “我是我娘生的,我就是、我就是,我咬死你……”他是坏人,大坏人,想抢走他的娘。

  “霜明,松口。”李景儿的胸口有一团火在烧着,她无法容忍有人伤害她的孩子。

  “娘……”眼泪直掉的霜明把嘴一张,抱着娘亲大腿哭得停不下来,哭声令闻者鼻酸。

  “乖,娘以前不是说过不要轻信陌生人的话,你忘了大野狼的故事了?”小红帽被骗上当才会让大野狼一口吞了。

  他抽噎的用手背拭泪,小小年纪还要强装男子汉。“娘,我是你生的对不对?你是我娘。”

  “我是不是你娘有谁比我更清楚,你喊娘喊假的呀!娘不是你娘还能是牙快掉光了的胡婆婆?”她没正面回答,又糊弄了傻儿子一回,小孩子很好哄骗,挑他们爱听的就唬住了。

  “娘——”他破涕为笑。

  “乖,带着霜真在一旁等娘,娘先‘料理’一件小事。”叔可忍,婶不可忍,欺人太甚!

  “好。”娘生气了。

  霜明拉着霜真的手,站在掌柜伯伯的身侧。

  “景……”

  啪!

  “喝!好痛。”陈达生轻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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