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有眼睛、有耳朵的人都是证人。”江夕荷挑了挑眉头。
“呵呵,珍珠,你说你有见到任何人对大少奶奶‘以下犯上’吗?”李氏转头问身边的大丫鬟。
“等一下。”江夕荷不等那丫鬟开口说话便倏然插嘴,道:“回答问题之前,你先发誓,如果有说半句谎话就死全家,死主子,还有,死无葬身之地。”
此话一出,不仅那丫鬟瞬间被吓得面无血色,连李氏的脸色都白成一片。
死全家、死主子、还有死无葬身之地?这么狠毒的誓言谁敢发啊,谁敢?她怎么不自己去死啊!
李氏怒气冲天的瞪着她,“你——”
“怎么,不敢发这个毒誓吗?可见根本就是想撒谎,没打算要说实话,心里有鬼。”江夕荷打断她说,然后突然之间就觉得意兴阑珊了起来。
她摇头道:“算了,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到底为何这般容不下少霆这个继子?为了怕他争夺家产吗?池家并无世袭爵位可继承,唯一有的也只有家产了,可是以庄家所拥有的财富,你真认为少霆会在意这么一点钱财吗?还是——”她昧了眯眼,突然想到。
“你是想霸占已故婆婆庄氏所留下来的那些嫁妆?”
李氏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变了变。
“竟是为了钱?”江夕荷简直难以置信。
“你胡说从道!”李氏怒然喝斥道。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觉得难以置信而已,竟然是为了钱?!谋财害命这句话果然是其来有自啊。”江夕荷自言自语般的喃喃道。
“住口!”李氏恼羞成怒。
“敢做就不要怕人说。”江夕荷朝讽的看着她。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李氏紧握双拳,低声怒吼。
池正焕是白丁出身,根本就没有任何家产,所有开销花费都来自于前夫人庄氏,他却不知不觉、不管不顾。她在嫁进池家之后才知晓此事,即便用自己的嫁妆来填补家用也撑不下去,在这种情况下她能不将脑筋动到庄氏的嫁妆上头去吗?
她表面光鲜亮丽,人人见了就敬称她一句少傅夫人,可又有谁知道她为了维持这个家表面上的光华与安乐,她付出了什么,又抛弃了什么?她连身为一个人最基本的良心良知都抛弃了,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
嫁给池正焕做填房并非她所愿,可是却得由她来吞这个苦果,她心里的苦与恨又能与谁说?
只是既然都嫁进来了,孩子也接二连三的出生了,她还能怎么做?她除了想办法为自己和孩子谋一个安稳富裕的生活,一路走到黑之外,她已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不懂什么?你不妨说来听听,我其实还满聪明的,举一反三不成,举一反二倒还行。”江夕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
李氏咬紧牙关,止眦俱裂的瞪着她,活似恨不得能将她吃了似的。
“怎么不说话了?”江夕荷挑眉道。
“我走。”李压怒不可遏的然起身道。
“等一下。”江夕荷叫住她。
“你还想怎样?”李氏咬牙切齿的怒视她。她将她最不堪最丑恶的面目扒开,让她鲜血淋漓、面目全非之后,她到底还想怎样?
“我只是想趁这机会和你把话说清楚。”江夕荷漠然的看着她,说:“你别再镇日的想让人来找我麻烦了,只要你不再找我麻烦,咱们以后就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会放过我吗?”李氏不住的冷笑,压根儿不信她所说的话。
“只要你别再找我们麻烦,我可以和少霆说说看。”江夕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毕竟冤冤相报何时了。”
“你要我信你?”李氏朝讽的看着她。
“信我,或是未来一辈子都活在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生活中,你自己做决定。”江夕荷直视她的双眼。
“我不信你。”李氏豪不犹豫的说。
“那就算了。”江夕荷耸肩道,其实心里有点儿失望。
如果能各过各的多好啊,就像她与江家和张家一样,倘若她谨记着上辈子的苦难与仇恨,非要报仇,与他们弄个两败俱伤才解气的话,她这一辈子岂不是也要赔进去?她不是蠢人,不做蠢事,想必池少霆也和她一样。
“如果我相信你,你要怎么做?”李氏忽又开口问道,好像有些改变心意的味道。
“简单,各过各的生活。”江夕荷重生希望的答道,接着不等她回便进一步说明道:“最好能砌一道墙将两边一分为二,从此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没有接触,自然就不会有磨擦与纠纷。当然,如果有人想借此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话,那以后就等着不死不休的报复吧。”说完她冷笑一声。
李氏沉默了一下,问:“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她想不透。
“好处吗?”江夕荷看着她,目光突然变得有些迷离而遥远。她缓声道:“人生在世每个人所求不同,有人求名,有人求利,而我也有所求。”
“你求的是什么?”李氏问。
江夕荷的眼神慢慢聚焦的落在她脸上,开口轻吐出四个字,“一世安稳。”
晚上,待池少霆归家,夫妻俩躺上床准备休息时,江夕荷便将早上与李氏唇枪舌剑的经过告诉他。
池少霆对于她不想“冤冤相报”的决定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想知道李氏听后的反应。“之后她又说了什么?”池少霆问她。
“什么也没说就直接离开了。”
“看样子她是打算继续执迷不悟下去。”池少霆冷冷地一笑。“果然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倒有不同的看法。”江夕荷若有所思的对他说。
池少霆低头,挑眉看她。
“她若真打算执迷不悟下去,根本就不会问我如果她相信我的话我要怎么做这个个问题,可见她有些心动。”江夕荷依在他胸前分析道。“其实咱们现在也不需要去猜她的想法,只需要等几天应该就会知道结果了。”
“等什么,知道什么结果?”池少霆问她。
“等看她有没有找人砌墙,有的话自然是打算与咱们休战,没有自然就是要继续对战喽!”江夕荷抬头对他微微一笑。
池少霆失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你认为她会接受这个休战协议?”他好奇的问道。
“便宜都让她占尽了,她不接受就是傻瓜蠢蛋。”
“有你这样骂人的?”池少霆好笑道。
“我没骂人啊,就只是这么一说而已。”江夕荷一脸无辜的表情。
“你说她占了么便宜?”池少霆问。
“她对你的迫害,咱们没找她算帐是其一,其二是婆婆当年留下的嫁妆,那些铺子田庄这些年来的收入咱们也没要她吐出来不是吗?这不叫占便宜,那什么才叫占便宜?”
“有道理。”池少霆点头道。
“本来就有道理。不过我擅自决定不与她让较过去的事,你不会生气吧?”江夕荷小心翼翼的问。
池少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挑眉反问她道:“怕我生气你还敢这么做?”
见他脸上真没有任何一丝不悦的神情后,江夕荷暗自松了一口气,面上却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情,大言不惭的开口对他说:“其实我是知道你不会生气才敢先斩后奏的。”
“哦?”池少霆挑高眉头,一脸怀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