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寻没有假造证据,他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其实他一直怀疑这件事,也暗中追查了许久,更得到许多决定性的证据,只是过去他没有扳倒丰亲王的理由,这次丰亲王惹火他不说,更自己递出把柄,刚好让他逮着机会将这件事给办了。
“有这种事?”夏晖面色铁青。如果事实真如上官寻所说,丰亲王的财源除了贩卖人口,还有从人狼族那里收贿,将他们的矿石在沧海国内制成武器,再运回给人狼族,那处死他十几次都情有可原。
“将你收集到的证据交给朕,朕会好好调查!”夏晖仍留了一点余地,但他知道上官寻做事滴水不漏,丰亲王的事很可能是真的,所以,丰亲王一定要死!表面上,似乎上官寻立了大功,替夏晖揪出一个沧海国的毒瘤,可是往深一点想,对于上官寻居然能轻而易举扳倒一个亲王,手段之高明令夏晖不由觉得背脊发寒。
夏晖一直认为他能控制上官寻,这几年来上官寻的表现也一直十分乖巧低调,然而这次丰亲王踩了上官寻的底线,竟行贩卖人口采生折割之事,结果上官寻一次轻巧的出手,丰亲王便小命不保,要是与他交换身分,夏晖自认做不到。
他还是小觑了上官寻啊。
夏晖看着上官寻,心思一变再变,想知道自己这样的命令,一副算和稀泥、不放弃替丰亲王开脱的态度,上官寻会有什么反应。
上官寻却没有任何不满,只是点了点头。“臣早已将证据准备好,可立即为皇上取来。”
可也就是这般没什么异常的反应才显得异常,夏晖的心更寒了。“好,你退下吧!”
上官寻恭敬地行了礼后,慢慢退出御书房,直到御书房的门关上,他还能感受到里头夏晖盯着他的视线。
而他眼中对夏晖的恭敬之色,在这一刻也全数消失,化成一抹玩味的深沉。
“皇上啊皇上,希望你不要做出对自己不利的决定啊……”
这场构陷贪污通敌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瞿豪大感欣慰,便留了上官寻夫妻俩在他京城的将军府中过夜,还抬来了三大坛美酒,欲与上官寻喝个不醉不休。
不过,上官寻一向习惯保持头脑清醒,所以也没有贪杯,酒大多是瞿豪自己干掉的,甚至连瞿影也喝了一些。因此在上官寻听完镇北军十几年来的变化、瞿豪在北疆是如何的威风,还有瞿影从小到大的故事后,瞿豪已经两眼醉茫茫、语无伦次了。
这对父女都没发现,瞿景这个人明明是瞿豪的儿子、瞿影的哥哥,却一次也没有在他们的话题中出现!
“……好女婿,那个……影儿的娘,在她死前留了一个箱子,说是要影儿出嫁时一起带过去的,我当时人在北方,那箱子放在京城,就忘了带过去……这一次你们要记得抬回去……看看影儿她娘留了什么给她啊……”
话才说完,瞿豪就砰的一声,一头撞上桌面,直接醉倒了。
上官寻有些哭笑不得,命人将瞿豪抬回房间,他自己也带着瞿影来到她未出阁前的闺房。
说是闺房,但里头却是一点女儿家的气息都没有,就一张大床、桌椅衣柜等物,连梳妆台都没有,墙上挂的不是诗词书画,反而是一把宝剑和一张弓。
房里东西也不多,毕竟瞿影不常住在这里,而这整间房总让人觉得像是一个男子的房间,跟瞿影一向示人的温柔婉约形象格格不入。
令上官寻玩味的是,房间这样随兴简单的布置,却跟瞿影的形象非常符合,直到那个瞿影的娘留给她的箱子搬进了这房间,那箱上细致的花纹及雕刻,才替这里增透了一点女孩子的味道。
“相公,你说我娘留给我什么东西呢?”瞿影有些期待。
“用这么典雅的箱子装,或许是一些珠宝饰品类的东西?娘留给你装扮用的?”上官寻合理地猜测。
“珠宝饰品啊……”瞿影有些不以为然,那些东西她又不喜欢。
而这细微的表情变化也落入了上官寻的眼中。
“你说会不会是什么宝藏图之类的?金银财宝要自己冒险去找才有趣嘛!”
他几不可见地微微一笑,“你这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能吃得了冒险的苦?”
“那当然!我在北方时,屋子后头有一座小山,我可是横行山间无往不利,连山里的老虎都被我狠狠的揍过……”一时脱口而出,瞿影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我是说,我在山里极受小动物的欢迎,鸟儿都会围绕着我歌唱,小鹿也会为我跳舞呢!”
“是这样吗?”上官寻随口说道:“鸟儿小鹿靠过来不是让你一箭射死,然后烤来吃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啊不是,我怎么拉得动弓呢?呵呵……”瞿影僵硬地笑着,一只手还捂住脸,怕自己的心虚被看出来。
上官寻直勾勾地望着她,直到她别过头去,才轻声道:“我开玩笑的。”
“相公你也会开玩笑啊?”瞿影妍笑着往他背后一拍,她自觉已经很小力了,可是这一掌差点打得上官寻喷血。
“呃,我们开箱先看看里面的东西吧。”他连忙转移她的注意力,否则她再紧张十去,还不得把他给拍死。
“咦?这是书吗?”
“这些书是……”上官寻看著书的封面,清俊的脸变得忽红忽白,要是范毕看到了现在的他,一定大为惊讶,这大概是上官寻有史以来表情最多的一次了!
“唉呀!这是在说男女之间床第之事的书呢!我来看看……”
“不要看,瞿影,我觉得我们还是……”
上官寻想阻止她,却已然来不及,她早已抱着一本书读得津津有味。
“咦?”瞿影的粉脸突然涨得通红,接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就瞄了过来,视线上上下在上官寻身上古怪的打量着。“相公,我们的圆房好像跟书上说的完全不一样呢!”
上官寻有些无奈,也有些心虚,毕竟当初是他顺水推舟骗了她,让她以为只要脱光光睡一起就叫圆房,但他也是为了她好,不想跟她有太深的牵扯,免得她日后后悔。不知她知道实情之后,会不会勃然大怒,认为他就是嫌弃她,所以不与她真的圆房?
“其实,我……”上官寻欲言又止。该怎么说?难道要说“没错,老子当初就是不想和你圆房”或者说“是你自己笨,难道要怪我”?
他最后仍是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默默等着她的责难。
想不到,一直打量着他的瞿影,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反应大大出乎上官寻的意料。
“唉呀!相公,原来你也不会啊!”瞿景同情地望着他,一副“我懂你”的眼神,看得上官寻很是无语。“身为一个县令,大家都认为你应该上知天文、十知地理,可怜相公不会圆房又不好去问别人,难怪你也不懂了……”
这番情意深切的话,却说得上官寻险些泪流满面。
他哪里不会圆房了?他很会好吗……噢不,应该说他并没有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如今居然被她误会成这样,还无法解程,这股憋屈就足够让他吐血了。
“没关系的,相公……”瞿景的下一句话,又让上官寻头痛万分。“我现在有教材了了,可以换我教你啊!放心,我不会笑你的!”
眼下的他究竟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