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晏堂一离开,赵埕也起身道:“我们去打铁铺一趟。”
玄鸣不解的问:“爷怎么突然要去打铁铺?”
“四皇子生辰到了,我这个师父总要给他准备生辰礼。”
打铁铺?生辰礼?玄鸣清了清噪子道:“爷不能换其他的生辰礼吗?”
“一视同仁很好。””赵珵大步走出书房。
也是,至少是爷亲手打造的,很有诚意,但玄鸣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才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虽然是荣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但是在婆母面前,荣国公夫人姚氏不自觉就会变得很卑微,她自我安慰这是对婆母的敬畏,其实内心很明白,这是因为她虽然寄在嫡母名下,但终究是个庶出的。
按理,她一个庶女不可能嫁入国公府当正室,可是夫君看上她,公爹也看上姚家一门三个进士,便允了这门亲事,但婆母始终觉得她配不上夫君,但又不能反抗公爹,只能处处与她过不去,久而久之,她在婆母面前总会不自觉的抬不起头来,即使夫君已经承爵,而她成了国公夫人,依旧如此。
“你说什么?”云老夫人微蹙着眉,看着姚氏的目光带着锐利。
“逸哥儿是个出色的孩子,博学多闻,性情沉稳,这不是母亲说的吗?若将锳姐儿许配绐逸哥儿,母亲应该可以放心吧。”姚氏真是委屈极了,逸哥儿是姚家最优秀的孩子,今年秋闱过了,就是举人了,可是为了让婆母同意这门亲事,她竟然如此低声下气,况且这门亲事根本是锳姐儿高攀了。
“逸哥儿很好,但锳丫头的亲事我已经看好了。”
姚氏的唇角掠过抹讽刺的笑意,“长公主至今没有消息,这门亲事看是不成了,母亲还是早早为锳姐儿另寻亲事。”
“那日乱成一团,长公主如今连锳丫头的性子都还没搞清楚。”
“若是如此,长公主也该请我们过府赏花,可是至今毫无动静,这足以说明她对这门亲事心存迟疑,再说了,襄阳候府是权贵中的权贵,锳姐儿又早早没有娘亲在身边教导,襄阳候府真能接受锳姐儿这样的媳妇成为当家主母吗?”
云老夫人的目光转为冷漠,“锳丫头如今有我教导,她绝对能胜任当家主母,再说了,荣月郡主也不是你,不会连锳头的好都看不出来。”
姚氏的脸色微微一变,“母亲,媳妇不是挑剔锳姐儿……”
云老夫人冷哼一声,“你不是挑剔锳丫头,为何没想过将她留在荣国公府?”
姚氏很不服气,“媳妇想给泽哥儿挑个更好的媳妇,这有何不对?泽哥儿将来要承爵,他的夫人纵使没有八面玲珑的手段,也不能是个木头人。”
云老夫人的脸都绿了,“你以为我眼瞎心盲吗?若非几个丫头合着排挤锳丫头,锳丫头会成日将自个儿关在秋爽阁吗?”
姚氏两眼立即涌上委屈的泪水,“媳妇知道母亲疼爱锳姐儿,但也不能如此冤枉媳妇,媳妇可是仔细交代过长房几个丫头,锳姐儿是她们姑母唯一留下来的女儿,我们要好好待她,馨姐儿甚至三天两头就去一趟秋爽阁,可是锳姐儿眼中只有那些花花草草,老是教馨姐儿拿热脸贴她的冷屁股,这几次下来,人的心也寒了。”
若是徐华锳听见了,肯定要大声抗议,云馨兰每次都挑她最忙碌的时间出现,她又不好请人家等侯,便问有没有重要的事,人家就故作不好意思的表明来得不是时候,然后就走人了,她又不能满手泥巴在屁股后面追着说:“你别走啊!”
“锳丫头从来不会在我面前如此失礼。”
“锳姐儿只当母亲是一家人。”
半晌,云老夫人轻声一叹,有些人就是没见识,她就算说破了嘴皮子,对方也不见得能明白自个儿错过了珍宝。“没能将锳丫头留在荣国公府,是你的损失。”
姚氏强忍着哈哈大笑的冲动,故作温婉的道:“我若是母亲,绝不敢对襄阳侯府这门亲事抱太大期待,长公主终究不能替襄阳候府作主,错过逸哥儿这门亲事,锳姐儿很可能只能低嫁,母亲最好想清楚。”
“锳丫头的亲事不用你费心,我自有打算。”
既然谈不拢,姚氏当然没必要坐在这儿跟云老夫人闹不愉快,随即起身告退。
云老夫人气得恨不得拿起茶盏扔过去。
一旁伺候的辛嬷嬷见状,赶紧安抚道:“老夫人,别生气,夫人若……”
“好了,我还不知道她吗?她一心意想攀高门,可也不想想看,高门真如此好攀吗?泽哥儿文不文、武不武,真正的高门能看得上他吗?馨丫头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惜心思太重了,嫁入高门未必是好事。”云老夫人越说越沉重。
“老夫人别想太多了,荣国公府又不是攀不起高门。”
云老夫人摇了摇头,“你不懂,荣国公府当然攀得起高门,可是若没本事,只能是别人手上的棋子,一个不小心,赔上的是整个荣国公府。”
辛嬷嬷伺侯云老夫人有三、四十年了,见过不少权贵在权力斗争中垮台,于是不再纠缠此事,转而道:“不过,长公主至今没有消息,襄阳侯底这门亲事会不会不成?”
“不急,长公主最宝贝这个外孙了,不会轻易定下他的亲事。”
“襄阳候世子也确实优秀,莫怪长公主难以下定决心。”
“没关系,锳丫头再等两年也不迟。”她还真想将丫头留在荣国公府,不过,这也要老天爷站在她这一边。
回到致远堂,姚氏随手拿起几案上的茶盏往地上一砸,若非怕儿子被徐华锳勾引,又能借机让徐华锳从襄阳候府这门亲事退出去,她还不乐意将这么好的亲事推给华锳,没想到却反过来遭到羞辱!
丁嬷嬷赶紧让丫鬟收拾干净,重新彻了一盏茶过来,双手捧到姚氏面前,请她喝口茶消消气,“夫人别生气,将来给公子娶个高门大户的贵女,老夫人就会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荣国公府。”
“老夫人真是太偏心了,襄阳侯府这么好的亲事,她不是应该先想到自家孙女吗?难道她就不怕将来襄阳候府发现锳姐儿不过是妾生……”
“夫人。”丁嬷嬷急忙打断姚氏,看了侯在一旁的大鬟莲心一眼,莲心立即明白的退了出去。
“这事绝对不能从夫人口中传出去,除非夫人要跟老夫人撕破脸。”虽然夫人是国公府的主母,国公府的中馈在夫人手上,可是老夫人出身四大皇商之首,当年嫁进荣国公府可是十里红妆,小库房只怕不幢辆荣国公府的家产,夫人若得罪老夫人,老夫人一怒之下将财产只分给二房和三房,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姚氏懊恼的轻拍一下自个儿的嘴巴,“我也是气糊涂了。”
“在老夫人面前,夫人无论如何都要忍。”
“我还不够忍吗?她就是看我不满意,只要不合她的心意,她就觉得我蠢我笨。”姚氏越说越委屈。
比起精明能干的老夫人,夫人确实蠢了一点、笨了一点,但丁嬷嬷无法实话实说,只好静默以对。
“听说娘摔坏了一个茶盏,是谁惹娘不开心?”云馨兰袅娜轻盈的走进来。
丁嬷嬷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行礼退到房外。
“除了老夫人,还有谁能惹娘不开心?”姚氏从来不对女儿隐瞒。
“娘边何又跟祖母呕气了?”云馨兰在几案的另一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