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荣月郡主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她好想念夫君,为何夫君死得那么早?
赵珵取出帕子,轻柔的为母亲拭去脸上的泪水,“别哭,爹最舍不得娘哭了。”
“你又知道了!”她懊恼的推开他。
“虽然死的时候我还小,但我记得爹说过的每句话,因为爹的全副心神自始至终都是绕着娘打转,他深怕我年纪小,心思不够细腻,一一将娘的好、憎恶交代我,还写成了册子交给我。”
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决堤了,荣月郡主哭得好心酸,赵珵也不她,只是耐着性子为她擦拭泪水,直到她甘心了。
“你这个可恶的小子!”她恼怒的捶打儿子的臂膀。
赵珵由着她发泄够了,才又缓缓地道:“娘,我想像爹一样娶心爱的女子为妻。”
顿了一下,荣月郡主无比哀怨的道:“就这么喜欢她?”
“娘见了她之后,也会喜欢她。”
“无论我是否喜欢她,她都是庶女。”荣月郡主最痛恨庶女了,京中权贵内宅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全是庶出惹出来的祸,妾生的,就是不知道安分。
“若是我娶个嫡女,但成日愁眉苦脸,连家不想回,觉得这样好吗?”
“你绝不是会冷落妻子的人。”她清楚儿子的性子,看似闷葫芦一个,但心思细腻、体贴,将来必是个疼爱妻子的好夫君。
“娘很清楚安国公府的事,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不就是如此吗?”
荣月郡主顿时哑口无言,如今的安国公夫人是继室,出自显贵的北方家族,还是嫡长女,可是若非老父逼着,安国公也不想娶人家为继室,因为在他心目中,妻子自始至终只有元配,他因此常常不回府,成日纠缠武陵侯,气得珠珠老是跑去安国公府骂人,要安国公夫人管好自个儿的夫君。
“我想对妻子好,但若是娶的不是我真正心悦之人,看着她就会忍不住想着失去的,心里无法舒坦,最后想避开她,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荣月郡主咬着下唇,明显陷入争战。
“娘不也希望我能跟心爱的姑娘和和美美过日子吗?”
“若教人知道你娶了一个妾生的姑娘,人家一定以为你得了什么隐疾,要不然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
“人无完人,即使徐姑娘是正室所出,人家也可以挑出不足之处。”
荣月郡主郁闷的瞪着儿子,虽然她一直都晓得自个儿的嘴上功夫不及儿子,想说服他改变心意不容易,但也没想到会在他的游说下反过来心软了。
“……我可没答应你们成亲。”这句话严重缺乏力道,但她一定要申明自个儿的立场,没法子,她实在无法按受一个庶女为媳妇。
“我相信娘会答应。”
“你可以等,她可等不起。”荣月郡主得意的扬起下巴。
“娘确定是她等不起,不是我等不起?”
荣月郡主的目光转为戒备,“这是何意?”
“我会患了严重的相思病,娘只能急着求人家进门冲喜。”
她没好气地一个眼刀射过去,恼怒的伸手挠他,被子里面的双脚也不安分的想踢人,“你这个臭小子,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娘不是还在生病吗?”赵珵提醒道。
“你也知道我在生病,还气我!”荣月郡主赶收回爪子,生病确实应该有生病的样子,要不,连她都无法说服自己。
“娘不必急着答应我们成亲,只要娘知道我已经认定她,非她不娶。”
她恨恨的咬牙切齿,“你就是威胁我!”
不再纠缠此事,赵珵绕回原来的问题,“娘可以吃药了吗?”
“我的病不会好,吃药也没用!”
“娘的身子原本就需要慢慢调养,娘只要乖乖吃药,身子会越来越好。”
荣月郡主一脸黑线,以为她是小孩子很好哄吗?她气恼的推了他一把,“你走,别在这儿烦我,我的病就会好了。”
“待娘病好了,我找个机会让娘见见徐家姑娘。”
荣月郡主闷不吭声的撇开头,不想答应,心却有一部分软化了。
云馨兰也病倒了,不过她是真的病倒了,不甘心纠结在心,好好的身子岂能不折腾出病来?
徐华锳虽然与云馨兰没什么往来,但是不表示一下实在说不过去,便跟着大伙儿去探病,原本她只想混在众人之中,让大伙儿知道她不是没有姊妹情,做做样子就闪人,偏偏云馨兰不放过她,硬是将她独自下来。
“不给我沏茶吗?”徐华锳看了锦心一眼,这个丫鬟当的未免太不尽责了吧。
锦心的脸一僵,下意识看向云馨兰。
“我这儿的茶你敢喝吗?”云馨兰已经不想在徐华锳面前装模作样了。
“你的丫鬟敢在我的茶里下毒加料吗?”徐华锳不慌不忙的反问道。
云馨兰的脸色一变,看了锦心一眼,示意她沏一盏茶进来。
云馨兰不主动挑明,徐华锳也不想开口,是云馨兰留她下来,她如何知道云馨兰要说什么。
云馨兰也是个有耐性的,直到锦心送了一盏茶进来,才终于出声,“你们两个都退下。”
锦心退下,春儿却更贴近的站在徐华锳身后,守护主子是丫鬟的责任,虽然她一直觉得都是姑娘在守护她。
“你的丫鬟听不懂主子的话吗?”云馨兰不满的瞪着徐华锳。
徐华锳锳起茶盏,闻着茶香,然后皱眉,放下,淡然的道:“你是春儿的主子吗?”
“你——”
“春儿不会离开我身边,倒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春儿的职责就是守着我,再说了,我们之间又没有不可告人的事,为何害怕丫鬟在身边伺候?”
云馨兰恨恨的道:“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如此牙尖嘴利!”
“我也小看你了,为了一个男人不惜脏了自个儿的手,就是如你所愿,你能心安吗?”徐华锳不齿的道。原主就是因她而死,她干了一件又一件坏事,却一点反省都没有。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你这么器张的庶女。”
“庶女又如何?至少比你这个嫡女活得堂堂正正。”徐华锳忍不住摇头叹气,不是说这个丫头聪明通透吗,为何她觉得她满脑子塞了“黄金”?
云馨兰的脸都绿了,真恨不得扑过去咬她。
“二表姊无话可说,恕我不幸陪。”徐华锳随即站起身。
“别急,我好意提醒你,你是庶出这件事终有一日纸包不住火,到时候闹出来,你要如何在襄阳侯府自处?”
徐华锳忍不住笑了,“你忘了吗?我是庶出这件事已经被大舅母闹出去了,襄阳侯府知道了,我就算嫁进襄阳侯府,这也不再是威胁我的秘密了。”
云馨兰的脸色更难看了,是啊,她怎么忘了呢?
“不要以为我跟你一样,嫡庶在我眼中毫无意义,我以为人品更为重要。”徐华锳嘲弄的唇角一勾,一个人品有问题的人才会执着于表面的框架。
“你知道荣月郡主病倒了吗?”
怔愣了下,徐华锳呆萌的问:“你是要我去探病吗?”
云馨兰气得想拿身后的抱枕砸人,“你还不懂吗?荣月郡主病倒了是因为你!”
“我听说荣月郡主自幼身子不好,经常生病,你如何知道她病了是因为我?”
云馨兰一时怔住了,不知如何反应。
徐华锳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你的眼睛一直盯着襄阳侯府不放,这样好吗?我若是你,不会再如此折腾自己,不但没有意义,只会让自个儿看起来可悲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