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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杜氏压根不领情,径自进了都蝶引的房,回头环顾张氏母女三人。“这是怎么着?欺负人家孤女无人可靠,母女三人进了房不把人当人看了?”

  “大嫂误会了,我是有事拜托蝶引,洁儿只是一时把话说重了而已。”张氏余光瞥见斐洁又要出声,赶忙扯着她,怕她又生事。

  “左一声斐家收留的孤女,右一声斐家养的孤女,这恩情真是浩瀚,真不知道该怎么还了,是不?所以你们便要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代替你们去跟乌提督求情,让他想方设法堵了潘大人的嘴?”她在外头听了好一会,实是忍无可忍了才出声。

  “不是,只是要她写封信……”

  “人家还未出嫁就先让她欠下一份情,待她嫁人后,她还能抬头挺胸与夫君同起同坐吗?”到底有没有好生想想后果,还是对她们来说,都蝶引的死活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嫂说哪去了,夫妻之间哪有欠不欠的说法?”张氏说到最后,脸已经有点垮,笑意早已挂不住。

  “谁说没有?若是当初你先欠了妹夫一份情再出阁,你在这里还能有底气吗?不怕就此惹丈夫嫌吗?”

  张氏被堵得无话可说,恶火便冒了出来。“大嫂说的有理,可今儿个在这儿说的是斐家的事,大嫂突来乍到的,未免将手伸得太长了点?横暨蝶引往后和乌提督是夫妻,与我斐家也算是一家子,替自家人出力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杜氏见她冒火,不禁掩嘴低笑。“小姑子,今儿个我来是奉老太君的意思,因为老太君怕你们母女三个欺压都丫头,所以让我过来探探,只是方才我和夫君先去了提督府,如今……乌提督,不知道你认不认为替自家人出力是天经地义?”

  “……不认为。”

  第八章 等待千年的婚礼(1)

  外头突然传来乌玄度的沉嗓,张氏登时吓得面无血色,一直默不吭声的斐泱更是气恼舅母将人带到外头也不说一声,分明是胳臂往外弯,挖坑给她们跳!

  “这样吧,他人就在外头,你们不如直接求他就好,毕竟大姑娘可是他的大嫂。”杜氏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口吻笑说着。

  去拜访了乌提督之后,知道他想见都丫头,但毕竟不便,而她和夫婿为了感谢他的相助,便亲自领他过来,如此相见也就不出格,谁知道一到院落外便听见里头的交谈,实在是教人气不过。

  张氏不知所措地看向斐泱,只见斐泱咬了咬唇,目光狠毒地瞪向都蝶引,仿佛将今日这一笔全都记在她头上。

  “娘,咱们走。”

  她悻悻然地拉着张氏和斐洁掉头就走,走到外头瞪了乌玄度的面瘫脸一眼。“你要是不肯救你大哥,我也无话可说!”

  乌玄度垂敛眼睫,没将她的话当一回事。

  他就是不肯救,故意教她胆颤心惊、行卧不安,谁要她欺了他的人?

  若非她们恶意牵线引都蝶引到小院,又怎会让她历经凶险?他呢,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该讨的该要的都不会放过。

  屋里,杜氏安慰着都蝶引,将老太君赠与的一套头面交给她。

  “舅母,这礼太重了。”都蝶引打开一瞧,见是一套罕见的碧玺头面,知道这是出自宫中且极具纪念意味的首饰。

  “是啊,我瞧着都吃味了,可一则你与老太君投缘,二则因为你未来的夫婿救了张府上下,这点礼给的压根都不重。”她很贪,恨不得将老太君的家底都搬进私库里,可她更清楚的是,金山银山都抵不过一份恩情。

  “舅母,我还没出阁,还不是乌家的人。”她蓄意说给门外的乌玄度听。

  杜氏闻言,不禁微扬起秀眉,压低声道:“都丫头,你是对乌提督有不满吗?”

  “……我不喜欢他。”横竖没得商量了,把话说开也好。

  杜氏抓着手绢的手不禁轻压着胸口,意外她这般恬淡的丫头竟说出这种狠话,也不怕人家在门外尴尬。想了下,她打着圆场道:“都丫头,夫妻都是如此的,想当初我嫁人时,跟我家那口子也是很不对盘,可日子总是要过下去,慢慢磨合了,体諌彼此,尊重彼此,不喜欢的也就都喜欢了。”

  都蝶引笑意轻浅,朝她福了福身。“舅母说的是。”不管怎样,她不能让长辈为难,而她也太沉不住气了,不该在这当头将话揭开。

  “那,我就先走了。”杜氏意有所指地道。

  都蝶引轻颔首,将她送到门边,待她一走,随即阖上了门。

  “我想见你。”门外传来乌玄度一贯的沉嗓。

  “成亲夜就能见着了。”隔着门板,她淡漠以对。

  “你会确实出阁?”

  “你希望我抗旨?”难不成他最终的目的是要见斐家满门抄斩?

  外头顿了一会,才又传来他的声音。“你希望我救我大哥吗?”

  都蝶引不禁觉得好笑。“那是你的大哥,该由你作主。”不是吗?

  “一旦放过他们,待你出阁之后,必定会受她刁难。”

  都蝶引愣了下,心知他说的“她”必定是斐泱,但——“你们不是早已经分家,她顶多就是个长嫂,又能刁难我什么?”长媳如母又如何?从没听过长媳能对妯娌立规矩的。

  可他这说法,仿佛他是故意让他大哥进大理寺,藉此掣肘斐泱,削她锐气的。

  “那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又停顿了下,他才道:“这场婚事我会办得风风光光,你就等着成为我的妻,我必定会善待你。”

  都蝶引没吭声,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终于松了口气。

  他是个君子,打头一次见着他时她便知晓,可那又如何?她的心给了人,无心善待另一个男人,终究只能辜负。

  翌日早朝,乌玄度以二十三岁之姿封辅国将军,百官震惊。

  蔺少渊任由一票言官跪倒殿上,独排众议,当殿破格授封,留下错愕的百官,潇洒退朝。

  殿上霎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有人认为乌玄度已经是顶天之姿,手上又查着数件弊案,教某些官员咬牙切齿,可又有另一票官员认为授封不过是镜花水月,毕竟谁都懂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只待乌玄度查完了手上几件弊案,便是一枚无用的弃子,又或者在他查办中,一个不经心人就不见了,这也不是不可能。

  而其中,以孟家父子最为抱憾,几次出手,总教他死里逃生,扼腕不已。

  然而,这些风言风语隔日就随着被押进大理寺里的二品官员,被以欺君之罪一一抄家流放后消逝无踪。

  不过被押进大理寺的官员也有少数几人无罪释放,好比乌玄广,但一个小小经历,无举足轻重,也没人放在心上。

  紧接着,京城百姓津津乐道的是辅国将军乌玄度迎娶西军都督外甥女的大喜事。

  迎亲当日,乌玄度骑着皇上赠与的烈火驹前往西军都督府,领着花轿足足绕了京城一大圈,所经之处必有杏花飞舞,一路迎入了辅国将军府。

  拜了堂,待全福妇人说完了吉祥话,乌玄度拿起了玉如意正欲挑起红盖头时,目光落在她藏进袖内的手,思索了下,又将玉如意搁了回去。

  此举教屋里的丫鬟婆子一时慌了手脚,不知道他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待我敬完酒后再掀盖头吧。”

  “可是大人,总得要先将盖头掀起,奴婢们才好先帮夫人更衣。”弥冬赶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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