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一听,忍不住问道:“东方公子所说的姑娘,可是巴阳村的村长千金——心兰姑娘?”
“没错。”
秋月开口解释道:“小姐既慷慨又善良,时常将衣物送给贫苦的百姓,而那心兰小姐因为年纪、身形与小姐相当,又跟小姐有着宛如姊妹般的交情,所以小姐也曾将自个儿的衣裳赠与心兰小姐,半个月前才送了些过去呢!”
半个月前?这么说来,柳心兰身上所穿的衣裳,其实是琦儿的?
东方淳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忍不住开口道:“先前我不慎发生了一点意外,被一位姑娘所救,只可惜当我清醒时,她已离去,只留下一条绣帕……”
“那日救了公子的,正是小姐呀!”秋月脱口而出之后,才想到小姐曾叮嘱她不可透露此事,她心中懊恼极了,但话都已说出口,也来不及收回了。
“当真是她?”
秋月迟疑了一会儿,知道这会儿又改口否认,肯定没人会相信,也只好坦白说道:“那一日,小姐与奴婢从巴阳村离开之后,途中遇见了东方公子,公子似乎是误中了花毒而昏迷,小姐不忍袖手旁观,便与奴婢合力将公子移到附近的一间破庙,小姐不但亲自照料公子,还让公子服下了一粒百花解毒丹,直到见公子的情况好转了才离去。后来小姐还找了大夫想去救治公子,但是重回破庙时,公子已经离去了。”
听秋月将当时的情况描述得如此详细,东方淳知道这肯定才是事情的真相。
原来,那日救了他的橘衣姑娘是琦儿,根本不是柳心兰!
“为什么她不将这件事情告诉我?”他不解地问。
“这……”
秋月的脸上掠过一丝犹豫,刚才她已经不小心透露了是小姐救了东方公子一事,这会儿若是还将小姐的心思全说了出来,只怕小姐知道了会责怪她……
“秋月,把话说清楚,不得有半点隐瞒!”棠正国喝道,他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秋月不敢违抗郡王之命,只好坦白说道:“因为小姐对东方公子一见倾心,而小姐担心说出这件事,会让公子以为小姐想要挟恩要求公子报答恩情,因此坏了公子对小姐的印象。还有就是……小姐曾听闻丞相千金遭到公子的拒绝,甚至听说公子十分厌恶攀权附贵、试图凭借裙带关系平步青云之人,因此担忧自己娇贵的身分会造成接近公子的阻碍,才会刻意隐瞒,并且还一再地叮嘱奴婢千万不可以说溜了嘴。”
东方淳听完了这番话,内心大受震撼。
琦儿对他的情意是这般的真切,打从一开始就那么小心翼翼、全心全意,他何德何能,竟能让像她这般善良美好的女子这般倾心相待?
“但……昨日她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违心之论,故意要让我误会呢?”东方淳追问,急着想将一切全弄个清楚。
“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东方公子突然与心兰小姐走得近的那日,后来小姐曾将奴婢支开,单独和心兰小姐谈过话,而后小姐似乎深受打击,也是从那日起就称病待在府里,还不时躲在寝房以泪洗面……”
东方淳立刻懂了,肯定是柳心兰对琦儿说了些什么不实之事!
既然柳心兰都敢对他谎称她就是那日救了他的人,也不无可能又编造一些谎言,让琦儿误会了他和柳心兰之间的关系。
可恶!原本他和琦儿早该能够在一起的,想不到却因为一个阴错阳差的误会,徒增这么多的波折。
一想到琦儿在这段期间所承受的痛苦,东方淳就感到既自责又心痛。
那么一个温柔而美好的女子,费尽心思地接近他,全都是出于一片真心,可他……他回报她的是什么?
自己昨日竟对她说了那些混帐话,指责她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还说他这辈子不想再见到她!
老天!她在听着那些话的时候,肯定心都碎了!
东方淳咬了咬牙,双手紧握成拳,真恨不得狠狠痛殴自己一顿,然而无论他怎么惩罚自己,都不足以弥补他对她造成的伤害!
第7章(2)
“琦儿会去哪儿?有没有什么线索可寻?”他心焦地追问,急着想要立即找到她,将她深拥入怀。
杜月雪摇了摇头,一脸忧心地说道:“一早发现琦儿不告而别之后,我们就已经派人四处去找了,可是琦儿那孩子聪颖机灵,若她真有心想要躲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找到……”
东方淳的胸口一阵揪紧,为她此刻的下落不明感到极度担忧。
他抬起头,一脸认真地对郡王和夫人说道:“晚辈一定会设法找到琦儿的,届时还望郡王和夫人成全,允许我娶琦儿为妻。”虽然他爹已与安庆郡王谈定了婚事,但他想亲自取得郡王和夫人的认同与谅解。
棠正国望着他那认真的表情,开口问道:“你是真心想娶琦儿为妻?心里没有半丝勉强?”
“晚辈对琦儿的心意日月可鉴,这辈子除了琦儿之外,不会再想娶别的女子为妻。”东方淳正色地回答,并将自己误认为当初是柳心兰救了他,而柳心兰借此向他提出的半个月之约说了出来。
“原来这其中竟还有这样的曲折。”
一想到女儿承受的伤害与痛楚,郡王夫妇都不禁心疼极了。
棠正国叹道:“你们两人真心相爱,本是一妆美事,只不过……唉,你和那位心兰姑娘实在是伤琦儿太深了。”
东方淳的黑眸浮现深刻的痛楚,他知道自己难辞其咎。
“晚辈确实有错,绝不推诿,而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弥补她的。”他用起誓般的语气承诺。
他一定会穷尽一生的时间,好好守护那个善良美好的人儿,绝对不让她再受到半点委屈与伤害。
向晚时分,夕阳余晖落在一抹高大的身躯上,在地面迤逦出一道长长的身影。
东方淳走在街上,焦虑的黑眸留意着周遭任何一个身影。
琦儿离家出走已经两天了,为了找到她,不只安庆郡王和东方家都派了不少人手,他更是亲自四处寻找她的下落。
只可惜,这两天来没有查到半点消息,尽管他与手下问遍了每一间客栈,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她能上哪儿去呢?
东方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猜想她应该还是在京城中,毕竟,她若是远离了京城,要如何得知他们的婚事是否已取消了?
而她最有可能躲藏之处,应该还是客栈。
先前他查遍了客栈登记的名册,并没有她的名字,不过若她真有意要躲藏,刻意隐瞒身分、编造个名字,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棘手了,毕竟他总不能抓犯人人似的,一一闯进客栈的每间房里搜寻吧?
东方淳皱了皱眉,心想他或许该让擅长仕女画的陆政文帮他绘一幅琦儿的画像,好让他借图再重新一一询问客栈的掌柜和店小二们,或许就会有更进一步的线索了。
正当东方淳打算前去字画铺找陆政文的时候,远远的另一个街角,有一抹不起眼的身影缓缓而行。
棠书琦轻轻拉拢身上的披风,压低的脸蛋悄悄地左右张望,眼看周遭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她才稍微放心了些。
过去这两日,因为实在没什么地方可去,她就躲在一间客栈中。
为了怕身分曝光会惹来麻烦,她编了个假名,而且还对店小二谎称自己是从外地来依亲的,想不到欲投靠的亲戚正好举家远行,她只好先在客栈住下,等待亲戚返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