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闻言,脸色愀变。
“九姊,那事待会再说,你先替彩衣诊脉吧,我方才给她灌下了解毒汤,但她的脉象还是不稳。”柳芫拉着她到床边。
柳九看了眼脸色青中带黑的薛氏,“老夫人到外头歇着吧,这儿就交给我了。”柳九开了药箱取出针匣,突道:“十三,可有让人看住府里所有的下人?”
此话一出,曹嬷嬷眉心一跳,不禁看向罗氏。
“呃……”她没想那么多。
“算了,你姊夫顺便带了一支禁卫在外头……赵嬷嬷去跟侯爷说,围住尹府,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柳九语气平淡地道。
待赵嬷嬷离开房后,像是想起什么,又笑灿灿地回头,“老夫人,我这般做法还妥当吧?唯有如此,才能证明所有人的清白,对不?我柳九向来不护短,只求是非对错,十三有错,我会押她进官府,但十三无错的话,还请老夫人还十三清白。”
罗氏闻言,心知今日这出戏是白演了,悻悻然地带着一干婆子丫鬟离去。
柳九对着薛氏施针,又从药箱里取出早已备妥的解毒药让紫蕊熬煮,才端坐在榻上瞪着一直垂眼装可怜的柳芫。
“九姊……”柳芫缓缓走到她身旁,轻扯着她的衣袖。
“就跟你说了脑袋得清楚点,你要是随随便便就出事,是要怎么对得起我?”柳九狠瞪着她,一想起春喜冒雨回府报讯,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对不起嘛……”她继续扯着。
“你当心点,不要连这种小事都要我出马。”
“知道了,绝不会有下次。”她举起手假装发誓。
“当然不能有下次。”柳九一把抓下她的丰,正色道:“你刚才说三爷做了什么,害你和二爷弄点遇劫,到底是什么事?”
“呃……”唉,她不想说,可是她知道她不说,九姊不会放过她的。
第十三章 人到府审案(2)
掌灯时分,尹安羲顶着风雨归来,不但将薛家人给找来,就连京城知府也一并带回,让得知消息的罗氏气得浑身打颤。
而且不只如此,他还带回了京城里几家药材行的掌柜,心思之细腻,办事之有效率让柳芫开了眼界。
尹安羲选在大厅里让知府审案,威镇侯则是坐在知府身侧,柳九、柳芫和罗氏则是坐在下座,对面坐的是薛氏的兄长薛平,而跪在厅堂上的则是湛蓝和尹府几位丫鬟,当然,其中也包括了罗氏的心腹如玉。
“诸位掌柜,就请你们仔细地瞧,这里头的丫鬟可有上你们药材行买砒霜的,抑或者抓了掺了砒霜的药方。”尹安羲敛去了笑脸,俊魅的面貌显得摄人。几位药材行的掌柜一一上前,仔仔细细地瞧过每个丫鬟,然而一个个都摇头,表明没见过。
“那么,再请几位掌柜看向厅外,那几名小厮可有面熟的?”尹安羲指着府里的几名小厮。
同样的,几名药柜还是摇了头。
柳芫微蹙起眉,余光瞥见罗氏轻撇唇,笑得鄙夷。
也是,人家既然会玩栽赃戏码,那就代表早有万全准备,哪可能这么简单被找出破绽,看来要找出证据并非易事。 “那么……那位呢?”尹安羲的手指向适巧朝大厅走来的尹安道。
尹安道大步走来,看这阵仗,心里有了底,正打算以静制动,谁知道其中一名药材行掌柜便指着尹安道说:“就是他。”
此话一出,厅里哗然,罗氏瞬地握紧了拳,怒目瞪向尹安羲,薛平则气得站起身,一脸想掐死尹安道的狠劲。
“你在胡扯什么?”尹安道斥道。“我警告你、不要含血喷人。”
尹安羲一把按住他的肩,状似亲热地搂着他,问:“三弟,你刚回府,什么都不知道,怎会认为人家含血喷人?”
柳九见状,秀眉微挑,这家伙还挺有本事的,颇满意地点了点头。
尹安道顿了下,急忙辩白,“不是呀,二哥,他无端端指着我,说就是我,这谁听了都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嘛!”
“那倒是。”尹安羲颇认同,又问着那位掌柜。“掌柜,说话得要有真凭实据,在知府大人面前颠倒是非,可是有罪的。”
“大人,真是他,四天前,他确实来过药材行,买了二两的砒石,我的伙计也能作证!”那掌柜信誓旦旦地说,只差没有指天跪地起誓。
尹安道闻言,怒声骂道:“我听你在放屁,你见过我去买了二两砒石,你是见鬼了不成?”
“大人,可以传我的伙计作证。”
知府垂眼思索了下,便道:“来人啊,将尹家三爷押下。”
就在外头的衙役要进厅时,罗氏便哭哭啼啼地喊道:“老天啊,老天无眼,今日竟让厅堂上坐着的高官置我儿于死地……这是要逼死我啊,我就算死也不暝目。”罗氏捶胸顿足,哭得好不伤心。
柳九冷眼瞥去,鄙弃地摇了摇头,嫌弃罗氏请得不够地道似的。
“老夫人这番话,莫不是指威镇侯勾结了知府大人吧?”尹安羲轻声间。
柳九不禁抚掌,附在柳芫耳边低语,“你家这口子是真人不露相,今日才发现他是个狠角色,以往是我看轻他了。”
柳芫干笑着,突然觉得他的道行应该是跟九姊同一个等级的。
“尹老夫人这是在质疑本官了?”知府忿忿起身。“本官今日就是要将尹三爷押下亲审,若是尹老夫人能找到其它反证,再上官府击鼓申冤吧!”
眼见尹安道真是要被押下,罗氏气得脸色又青又白,直瞪着跪在厅堂上的湛蓝,湛蓝犹豫了下,终于忍遏不住地喊道:“大人,那个掌柜说谎,分明是我请人去买的。”
状似要走的知府,看了湛蓝一眼。“所以,是你下的毒?”
“我……”
“是谁要你买毒行凶?说!”知府怒声一喊。
湛蓝瑟缩起来,不敢抬眼看任何人,皎了咬牙道:“是袁姨娘要我这么做的,大人,我只是个丫鬟,主子要我做什么,我也只能做什么。”
“谁是袁姨娘?”知府问。
尹安羲解释着。“她是舍弟的妾。”话落,便要洪临去将被带到隔壁梢间等候的袁姨娘和屈姨娘带到厅上跪下。
“你就是袁姨娘,就是你让丫鬟湛蓝为你买毒行凶?”知府问。
袁姨娘刷白了脸。“我没有,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湛蓝,你为什么要栽赃我?!”
“明明就是你要我每日晌午端茶给三夫人,是你要我在茶里下毒的!”
“是你说要帮我的……”袁姨娘呐呐地道:“是因为我想跟小姐重修旧好,可是我没脸见小姐,是你说要帮我的,为何却陷害我……”
她突地看向跪在身旁的屈姨娘。“是你、是你要湛蓝陷害我的!”
就见屈姨娘无声坠泪,哭得梨花带泪。“我又是为什么要陷害夫人呢?前些日子一直是你占着三爷,而这一阵子三爷则是和夫人相处融洽……我一直是备受冷落的,我还能害谁?”三两句话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也让众人知晓唯有袁姨娘才有行凶的动机。
“这个演得还不错。”柳九用气音说。
柳芫点头,心里信了袁姨娘几分,至于屈姨娘……她见过几次面,但就觉得这样的狐媚女子,能忍能让才是最可怕的。
“你……我没有,大人,我真的没有,我可以发誓,我如果毒杀我的小姐,我就不得好死!”
知府捻着长须,觑了威镇侯一眼,威镇侯神色淡似是无意插手。就在知府思索着要如何插手尹府的家务事时,尹安羲懒懒地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