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君泽有些错愕,也有些目瞪口呆,还好他极快的掩饰住自己的神情。
他原以为乔姑娘会知礼守礼些,毕竟这段时间她给他的感觉距离大家闺秀也不远,没想到在用膳上她倒与司徒大叔一样豪放不羁、随心所欲?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自由自在——他心之所向。
他扯唇微笑了一下,端起饭碗,举筷夹菜——“等一下,你先别吃。”乔雨青倏然出声道。
司马君泽的筷子倏然停在半空中,他不解的看向她,眼中带着疑问。
“那道菜我还没试过。”乔雨青说着将筷子伸向他原本要夹的那道菜,然后夹了一筷送到自己的嘴巴里品味咀嚼了起来,直到下咽之后,这才对他点头开口道:“可以了,那道菜没问题,你可以吃了。”
司马君泽呆若木鸡的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如何开自己现在的感受,她不可能会是……
会是他想的那样吧?应该不会吧?不可能才对。
“乔姑娘,你、你这是在做什么?”他无法不问。
一旁吃着饭菜的司徒昭抬头瞟了他一眼,轻飘飘的嘲讽道:“在帮你这小子试毒啊,看这些饭菜有没有毒,你看不懂啊?”
“什么?”司马君泽浑身一震,震惊的看向乔雨青。“乔姑娘……”
“你别听大叔的,我只是在试菜。”乔雨青忍不住白了司徒昭一眼,对司马君泽解释道,“有些食物与药性相克,虽说我已经把食单交给了厨房,但为了以防万一,由我亲自把关比较安心,毕竟机会只有一次。”
“哼哼哼,当初我不是一样也只有一次机会,怎么没见你这丫头为我试过一道菜?”司徒昭不满的哼声道。
“我说过大叔的情况不同,这里没人会害大叔,也没人伤害得了大叔。”乔雨青没忍住的又给他一记白眼。
“你刚不说什么食物和药性相克吗?这事我可一点都不懂,怎么不见你这丫头为了以防万一也替我试菜?”司徒昭回嘴道。
“我开了食单给厨房。”
“说得好像这回你没开食单给厨房一样,总之你这丫头就是偏心。”司徒昭下了结论。
乔雨青无言以对,也不敢再去看司马君泽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迅速地将桌面上的每一道菜,连同沾酱都试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说了一句,可以吃了。便低头专心吃菜,一声也没再吭过。
这餐司徒昭吃得心满意足,另外两人却有那么一点食不知味。
乔雨青是尴尬,虽说她对司马君泽的态度始终如一,尽心尽力的帮他治病,尽心尽力帮他防御幕后黑手的迫害,尽心尽力帮他舒压解惑、排解抑郁,这些都是她自愿的,但被人这样大刺刺的点明出来,感觉还是很不自在。
但相对于她的尴尬,司马君泽的心情就是笔墨难以形容了。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乔姑娘对他很好,温柔耐心、体贴入微,除了替他治病的大夫之外更像一朵解语花。他们相处得非常自然,与其说是病人与大夫,还不如说是像朋友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长这么大,从未交过朋友,因身子不好的关系,身边除了服侍他的下人之外,来来去去的都是医者大夫,而且年龄一个比一个年长,他们和他除了病情病况之外,根本无话可说,可是乔姑娘不同,她年纪虽不大,见识却极广——这应与乔老大夫的教导有关——与他极谈得来。
除此之外,她对他所做的都是大夫的事,为他治病,为免心情影响到病情,都他舒解抑系,为他的身体不再被毒害,影响她对他的治疗,帮他防御毒害,陪他抽丝剥茧寻找凶手,甚至帮他找来机灵的大树,和武艺高强的司徒昭做他的护卫。
他真的以为她对他的好是身为女子的个性使然,才会比其它大夫对病人更加细心周到、体贴入微,以为这就是医者仁心,以为这样很正常,结果却不是这样……吗?
司徒大叔说她偏心,是偏向他吗?
答案很明显。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司马君泽的人生在此之前都在为活下去而努力,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议别的事,更别提是男女间情情爱爱的事,也因此对于乔雨青的“偏心”,他根本没能想明白是为什么。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不为她刚才所做的事心生震惊与震动,尤其是在司徒大叔说出那句“试毒”之后,只因为他前些日子才在这个山庄里被人下过毒。
总之,他现在的心情真的是复杂又混乱,有些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为他“试菜”这件事?是该阻止她呢,还是让她继续?
还有,她对他的偏心……
“唉呦,真是吃太多吃太饱了,我到院子里去消消食。”司徒昭突然站起来道,然后转身就出了偏厅,留下一对极度不自在的男女。
活了三辈子的乔雨青觉得自己应该先开口说些话,不能让年纪阅历都比她轻的司马君泽为难。于是她开口道:“刚才大叔所说的话你不必介意,我是一名大夫,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治好病患的病。”
“我知道。”司马君泽看向她点头答道。
“那就好。”乔雨青对他灿烂一笑,但不可否认心底是有些失望与失落的。原来她对他做了那么多,他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原来真的很重要,否则真的只会徒增枉然而已。她低下头,掩去眼底的自嘲。
“我知道乔姑娘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要替我治病,但是我不明白为何会有“偏心”的状况?”
“什么?”乔雨青愕然抬头看他,压根儿没想到他会这么突如其来又直截了当的问她这个问题。
“我想不明白,乔姑娘为何会偏心于我,司徒大叔即将成为乔姑娘的干爹,照理乔姑娘要偏心的人应该是司徒大叔不是吗?”司马君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脸上有着明显的疑惑与不解。
乔雨青望着他明显不解却清透正直的双眼,突然领悟到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家伙根本就还没开窍。
这事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在这时代二十岁男子成亲早的,说不定都有两三个孩子了,他竟然还能单纯到这种程度,真是……
乔雨青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但是认真想一想,这样的情况又觉得合情合理。
司马君泽过去的人生一直都在受病体所困,时不时还得与死神拔河,根本就不可能会去想成亲的事,自然对男女之情懵懂不解了。
唉唉唉,这可怎么办呢?她要不要趁这机会向他告白?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了,她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免得等她治好了他的病,他的身子愈来愈好,人愈来愈帅,最后却被别的姑娘家给盯上,成别人家的相公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身为司马太师嫡长曾孙的他能够做主自己的婚事吗?
想到这,乔雨青就像突然被浇了一头冷水,原本还跃跃欲试的冲动情瞬间就冷却了下来。她之前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呢?
上辈子司马君泽苟延残喘将近三十年,早已被司马家遗弃并遗忘了,自然不会有人来干涉他的任何行为与决定。
可是这一世不一样,他现今还年轻,再加日后病愈有了健康的身体之后,以他的聪明才智,司马家是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么一个优秀的子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