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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页

 

  拉起缰绳,楚默渊不再多看他一眼,带着人往庄子去。

  看着扬起的尘土,向禹侗一个踉跄跌坐在小径上,失望落寞而无助。

  十六岁重生,他一直在筹划等待,等梅雨珊被盗匪掳走,等她死亡消息传出,等大燕战胜北辽、设置辽州,他主动争取派任,他准备大展手脚,却没想到四年等待竟只等到这个下场……

  浅浅不再是他能够奢望的,而今生绝对不能娶楚薇娘,那么……只剩下表妹了,前世舅舅一路升官,在他死亡之前已是户部侍郎。

  从绝望到复位新计划,不过半个时辰功夫,向禹侗站起,掸掉身上尘土,隐去失落神色,拉起一个斯文温柔的笑脸。

  郑氏一家迎出来,楚默渊冷眼扫向郑廷、郑齐,寒声问:“浅浅呢?”

  主子爷的态度让人心里发毛,郑大伯犹豫片刻,道:“姑娘没有过来,袁先生命人过来之后,这些天阿廷、阿齐都守在入山口,看能不能等到姑娘。”

  郑大伯态度磊落,庄子不大,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人并不容易。

  所以浅浅是真的没有进庄子?可是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一名女子怎能独自在山林里过冬?

  想至此,心里越慌。

  “来人,搜山!”楚默渊道。

  “是。”领头侍卫到外头分派任务。

  楚默渊看一眼郑廷兄弟,道:“你们带路,走一遍浅浅常走的路。”

  “是。”

  两兄弟带着楚默渊上山,去采人参的地方、挖蕈菇的地方,去瀑布区……直到站在栗子树前,郑齐道:“哥,你有没有觉得树下的栗子好像变少了?”

  两兄弟互看一眼,对楚默渊道:“爷,我们去看看那几棵红杉?”

  他们加快脚步,走到红杉木下,情况更明显了,底下几乎见不着球果,就算松子被松鼠剥走,球果也会留在原地,但是树下太过干净。

  众人顺着山势往上,看见覆着杂草的土洞,找到捕兔子的陷阱,人迹越发明显。

  郑廷失声道:“浅浅不会在草寮里吧?”

  “不可能,那是临时搭建的,根本挡不了风,住在里头熬不住的。”

  楚默渊皱眉道:“去看看。”

  这一看,郑齐吓到,草寮里面的东西全被搬空,这足以证明浅浅确实在这座山上。

  看着草寮前方被人踩过的痕迹,楚默渊毫不犹豫地顺着痕迹往上,在走过近两个时辰后,越走心越沉。

  几个月来,她一个人在罕无人迹的森林里生活?会不会碰上危险?会不会害怕?会不会他再没有机会见到浅浅?

  郑廷看着楚默渊脸上浓得化不开的郁色,道:“动物都猫冬了,浅浅应该不会碰上危险。”

  这话安慰不了楚默渊,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胸口的郁闷越来越沉。

  这时前方侍卫折返,快步上前道:“爷,前面山洞有人……”

  话没说完,楚默渊已经掠过他往前冲去。

  到达山洞时,赵新正把浅浅负在肩上,一面与来人交战一面往后退。

  投鼠忌器,侍卫们怕伤了浅浅,不敢下重手,只能将包围圈子慢慢缩小,把赵新围在中心。

  浅浅没有被封住穴道,她拳打脚踢,企图从赵新身上跳下来,但赵新知道浅浅是他的保命符,怎么都不肯放下她。

  “让开!”

  楚默渊出声,侍卫立刻分立两旁。

  楚默渊冷冷地看着赵新,那目光仿佛他已经是个死人,咻!箭射出,剌穿他的臂膀,赵新吃痛,不得不把浅浅放下来。

  浅浅站直,用力摇头,试图把晕眩的感觉摇掉,之后目光缓缓对焦,她竟然看见……楚默渊?

  他怎么会来?他不是去成亲了吗?古代成亲不是要花好久时间,难道皇帝赐的人他不爱,觉得回头草比较可爱?

  脑袋乱糟糟的,整理不出清晰条理,只见他再度搭弓,箭头对准赵新胸口。

  数月没有说话,语言系统变得缓慢,来不及反应,浅浅直觉把手张开,护着赵新。

  她的动作气坏了楚默渊,怎么,一个向禹侗不够,那么快又搭上新人?

  他迈开大步上前,笔直走到浅浅面前。

  浅浅仰头看着他的脸,变丑了,眉目又像被刀斧刻过似的,坚硬冷峻,再加上那对紧皱的浓眉,好像天底下人都欠了他似的,还有那把大胡子,越发像个野人,明明在森林里当野人的是她啊。

  “他是谁?”楚默渊问。

  浅浅摇头,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晓得是向禹侗的人。

  她摇一下头,他的心火降两分。

  楚默渊不认得赵新,赵新却认得他,楚将军在辽州太红,他颁布的每条法令、他做的每件事情,让即使不是燕人的他也敬重,更是得到大部分辽人的爱戴。

  强忍疼痛,赵新跪地回答:“我、赵新……向大人叫、保护姑娘。”

  所以浅浅能平安在山上待着,他功不可没?

  心火再降三分,视线望去,侍卫会意上前,把他带下去疗伤。

  郑齐看见浅浅,抓住她的手唠唠叨叨。“你怎么住到山上来了,怎么不到庄子找我们?

  一个人住在山里,你不知道有多危险吗?要是碰到猛兽怎么办?这两天恐怕就要下雪了,你就不怕被冻死……”他讲一大串后,却发现浅浅竟没回半句?“开口啊,你不会说话了吗?”

  是……不会说了呀,本来太久不用,语言区自然会运转缓慢,见到楚默渊更是当机得厉害,她越想说话就越说不出话,连吞几回口水也发不出声音。

  郑廷见主子爷那双眼睛直盯着弟弟的手,都要冒出火光了,阿齐还不知死活。他抢身上前,扯开弟弟的手,道:“别吓着姑娘,这么久没和人说话,得一阵子才恢复得过来。”郑廷的话让楚默渊想起浅浅的委屈,心火泄光了,手一挥,所有人识趣得很,带队往山下走去。

  只剩下楚默渊了,只剩下他待在她的视线中。

  她发誓过不再见他的,但是见着了,视线却转不开,还没忘记他吗?

  对啊,这不需要楚默渊站在面前就能够确定,她总是咬着牙说要遗忘,却又总是抱怨自己的记忆力太强,她总是说讨厌他,却也总是在梦中相遇时重温幸福感受……

  她知道女人矛盾,却不晓得自己可以矛盾到这等地步。

  楚默渊看着她,真的说不出话吗?大步一跨,走到她跟前,敞开大氅,将她收进怀里。熟悉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熟悉的体温暖了她冰脸的心,她应该推开他的,但……一定是冻坏了,她做不出其他动作。

  就这样,两人站在山洞前紧紧相依,一句话都不说,直到第一片雪花落下,沾上他的发。

  他不是个喜欢说话的男人,面对敌人,他习惯让手上的武器说话,面对情人,他……习惯让身体说话。

  于是楚默渊抱起她,走进洞里,关上象征门的枯枝。

  火仍熊熊燃着,他放下她,捧起她的脸,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她是色女吗?她不是,但是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这关系到骄傲与自尊的问题,她应该严正地推开他,怒斥“请你尊重我的身体”,但是她没说,因为……哦,因为舌头不灵活。

  舌头不灵活,那手呢?为什么没有推开他?因为……厚,紧急时候,不要追究这种事了啦。

  他吻上她的唇,她的额头、她的脸,他的胡子很剌,磨蹭着她柔软的肌肤,很不舒服,但……奇妙地……

  是因为那是“楚默渊的胡子”,不是别人的胡子吗?所以在不舒服同时,勾动她的心头悸动,勾动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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