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赤足踩在其中一颗石头上时,那石头突然滑动,令她低呼一声,身子失衡,不过下一刻,她的人已被抱起,是易闪身过来,及时打横抱起她。
他几步便轻松将她接回陆地上,却没有放下她,继续走向马车。
“放我下来。”她说。
“太慢。”他答。
在众目睽睽下,他就这么面无表情地抱着她上了马车。
冉疆没想到,他才出府没多久,自己精心安置在竹轩的青儿,竟然无缘无故失踪了!
他一收到消息,大为震怒,立即策马奔回冉府,将竹轩一干奴仆、丫鬟全部收押审问。同时传令下去,让锦衣卫全城搜捕,并将四个城门设置岗哨,严格搜查出城者。
整个冉府因为大人脸色阴沉,上下都笼罩在一片恐惧当中,而当日服侍苗洛青的蕊儿则被打到晕过去,接着又被打到醒过来。
冉疆雷厉风行,领着人马去搜人,他不信在自己的全城监管下——人就这么消失了,就算他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当然,他不会让人知道,他冉疆如此劳师动众,只为了找回自己的小妾。他出师的名义,当然是缉拿罪犯这种光明正大的理由。
十几天过去了,他不但在城中找活人,也在所有河道或池子里找死人,是生是死都不放过。
锦衣卫曾在一名大户人家的院子里发现血迹,也在一间药铺里收到一名女子抓药治剑伤的消息。
综合这些蛛丝马迹,冉疆怀疑,能够躲过他布下的眼线,对方肯定不止一人。于是他开始搜屋,专搜那些地势上可能藏着密室或暗道的地方,果然被他的人找着了。
只可惜慢了一步,他赶到时,那间藏有密室的屋子已经人去楼空,而室内还弥漫着一股药味,地上遗留的车轮和足迹显示对方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匆忙离开了。
冉疆在屋内巡视一遍,伸手拿过手下在屋内发现的那条染血的绷带,阴狠的脸色冰冷如罗煞。
这时一名手下来到他耳边低语几句,他立即转身出房,来到厅堂里,坐在手下搬来的椅子上。
“把人带进来。”他命令。
“是。”手下依令而去,没多久,便押着一名官差进屋,跪在他面前。
这名官差叫牛二,便是收了易的元宝,随意将马车放行的人。
此刻牛二跪在地上,面对北镇抚使司首抚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大人,吓得脸色苍白,簌簌发抖。
冉疆阴恻恻地盯着他,沉声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是让本大人满意,便饶你不死。”
牛二听到有活命的机会,立刻赶紧招了。
“回大人,他们一共有八人,六名男子骑马,随护一辆马车,车厢内坐着一对夫妇,男的是药商,他身上还带了出城令,赶着出城采药,那出城令还是城守亲自核准的,小的便是见了这出城令,这才敢放行的。”
冉疆听了,哪管什么出城令,只知道一个重点。
“车内两人多大年纪?相貌如何?胖或瘦?着何种衣裳?气色如何?”
牛二哪里知道,他根本连看都没看,但是他不敢说。
“回大人,那男人生得挺斯文,长得不错,一身淡蓝色的衣袍,梳髻、戴冠。他妻子长得普通,就是生了病,气色很差,她丈夫赶着带她出城去医治。”
冉疆听完笑了。“喔?她病了?”
“是呀,大人,那男人将她护在怀里,极为宝贝,夫妻俩看起来十分恩爱哩!”
牛二心想,大人要抓的是个美貌女子,虽然自己没见到那女人的长相,但故意说她长得普通,也是借此帮自己脱罪。而且人家是夫妻,跟大人要抓的人不相干,只要大人认为不重要,自己顶多被罚个几板子,不至于丢掉小命。至于那元宝,没了就没了,总比小命没了好。
果然,他这么一说,锦衣卫大人笑了。
“原来是一对急赶着出城医治的夫妻,又有城守亲自签押的出城令,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牛二也笑了,心下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这条命是保住了。
冉疆忽而收了笑,沉下脸色。“当时天色未亮,车厢内的人又未下车,哪里瞧得出长相。药商?依我看,谎称是药商,是为了掩饰那女子身上的药味吧!至于城守那老家伙的出城令,花高价就买得到,你以为编个谎,就能把本大人唬弄过去?来人,将他押入诏狱,罪名嘛,便是刺客的帮凶,一并处置了。”
牛二听了,当场吓得腿都软了,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口。
第7章(2)
牛二被押下去后,冉疆立即带了大批人马去追。
他接连两次遇刺后,皇上派了刑部侍郎带话来,让刑部接手撤查剌客一案,因为皇上要他专心查宁王的异动。
近来水路有一批官船被劫,损失几千斤的米粮和盐,但让皇上震怒的,却不是这些被抢的粮草,而是随着官船运送的那批工匠。
那些工匠都是有大才之人,各个是能人巧手,其中有两名工匠是专司兵器研制。皇上想改良军中兵器,强化皇朝武力,于是秘密在民间寻访,搜罗人才,这两名工匠是皇上极重视的人才,却被抢了。
试想,这两人若是落到藩王手中,尤其是宁王,可谓如虎添翼,到时将成为皇上的心腹大患。
冉疆猜测,这批人说不定跟宁王有关,若是抓到,抽丝剥茧之下,或许可以查出些眉目。
牛二的话,虽是掺假居多,但也有些是真。六名护卫护着一辆马车,车内的男子便是他们的头儿,至于那名病重的女子……
冉疆一双墨眸眯出一道狠戾的邪芒,那女子最好不是青儿,若真是的话……
那男人将女子护在怀里,极为宝贝。
冉疆冷冷邪笑。扮成夫妻吗?他此刻有着噬血饮渴的冲动,敢算计他,不管对方是谁,他会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苗洛青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冷颤,她回头看着来时路,心想出城已经五天了,离城已经很远,冉疆再厉害,这时候也不可能追上来。
她转回身,不禁I怔。易修长的身影正驻足在客栈门口,一双沉寂的眼盯着她,似在等她。
妯犹豫了下,便垂下眼,迈开步子走向他。此时她头上戴着一顶帏帽,这是易早就让人准备好的,她戴着正好遮住面貌。
直到她过来,易才转身跨入客栈,她则随他身后进屋。
这间客栈位于进京的叉道交会上,来往商旅不少,赶着进京的商人或百姓大多会经过此地,或许住宿,或许休憩,因此他们扮成药商,与其他商人混在一块,是最安全不过了。
进了客栈,苗洛青也没有摘下帏帽,隔着帽纱,一双美目四处打量。
客栈里来往的客人不少,而易的一名手下正与掌柜说话,没多久,店小二便领着他们上楼。
看来今晚是要宿在此地了。
这里客人这么多,却仍有空房,可见易早就安排好了。她心中窃喜,在马车上待了五日,今晚总算不用睡在马车上,也不会在易的监视下了。
自从出城后,她脑子就不断地转着逃跑的办法。冉疆的威胁已除,她只要能脱离易的掌控,天下之大,她去哪儿都行。
她想过了,自己是不愿再当剌客受人主宰了,组织也好,锦衣卫也罢,都与她无关,她只想平平凡凡地过日子,或许找个老实的男人,只要对她好,她就守着对方,做个知足常乐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