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顾秋心忍不住又掉下眼泪,捂着自己几乎要哭出声的嘴巴,“墨秋姊姊她……”
“翟夫人跟其胞姊是西北孤雏,被人牙诱骗送进青楼,她的胞姊为了保护她,牺牲自己的身体及生命,才保全了她……”韩墨楼伸出手,温柔地揩着她脸上悲伤的泪水,“她在荒地里被翟爷所救,因毒物已侵入脏腑,险些没了性命,幸得流水娘娘护佑,这才保住了性命……”
她微顿,“流水娘娘?”
“她在命危之时,翟爷梦见流水娘娘要他去求取符汤,服下符汤之后,她才捡回一条命。”他温柔笑睇着她,“你跟她,都是流水娘娘所救。”
“那些人牙实在太残忍恶毒了,居然对无辜的孩子下毒……”她咬牙切齿,“墨楼,你一定要把这些恶人揪出来!”
“放心,我一定会的。”韩墨楼目光沉静,有着誓不罢休的决心。
“我爹爱财,殊不知此举却害了自己的亲儿,要是他知道顾家运送的是毒物,一定悔不当初。”说起这事,她脸上有着愠色。
“你爹绝过不知道顾家运送的是什么,否则你兄长也不会沾染此物。”韩墨楼神色黑沉,“翟爷也正在追查此事,已经查到位于巴山城的黑水牙行。”
“那刘姓客商不就从巴山来的?”
“没错,但牙行掌柜至今仍身分不明,也未有证据证明你爹跟他们有直接的接触或往来。”
听着,顾秋心若有所思,喃喃自语,“若我爹跟黑水牙行并无直接往来,那在他们之中必定有座桥梁。”
韩墨楼顿时露出笑容,用一种宠溺、崇拜、欣赏的眼神看着她,“你果然很聪明。”
“这不是很简单的推理吗?”她不以为意。
他眉心一皱,苦笑道:“你这么一说,倒显得我愚钝了。”
“你哪里愚钝了?”她促狭一笑,“你慧眼识英雄地娶了我,真是绝顶聪明。”
听她明着夸他,又暗着捧自己,他忍俊不禁地又笑了。
“聪明绝顶的你,可知道这座桥梁是何方神圣?”她回。
他眼中闪一过抹怅然及无奈,“未有实证,我不愿妄言,眼下我得先证实此物确实是忘忧香的原料。”
她微怔,“你跟翟爷都没取到忘忧香?”
他摇头,“那些流通的管道都非常隐密,看来没有熟客牵线,是很难取得的。”
顾秋心沉吟须臾,眼中精光一闪,“我有管道!”
韩墨楼睇着她,“你是说?”
“这事包在我身上。”她拍拍胸脯,“我会弄到忘忧香的。”
韩墨楼相信她可以,但欣喜之余,还是不忘提醒,“小心,别打草惊蛇。”
“我办事,你放心。”她自信爆棚地说。
看着她那可人讨喜的脱庞,韩墨楼眸底爱意满溢。
“时候不早了,你赶紧洗漱沐浴吧,没几个时辰可睡了,我先回房去歇了。”
“嗯。”他点头,两只眼睛还舍不得自她身上离开,默默的目送转身离去的她。
走到书房门口,顾秋心突然停下脚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正要开口询问,她已转过身来看着他,然后走回到他面前。
韩墨楼疑惑地看着她,而她正巧抬头以娇羞的眼神注视着他。
“你……不必担心你在我心中没有位置……”她羞涩地说。
闻言,韩墨楼心头一紧,霎时屏住了呼吸。
突然,顾秋心伸出双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往下一拉的同时,也踮起脚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快地在他唇上吻了一记,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转身,像彩蝶般翩翩飞走。
好一会儿,韩墨楼才回过神来,苦笑出声,“好你个猫崽子,你叫我今晚如何能睡?”
顾府花厅里,赵氏正款待着回娘家探望她的顾秋心。
顾秋心如今在那些商会的贵夫人圈里占有一席之地,已非昔日可比,赵氏从前瞧不起她,如今可得把她奉为座上宾。
那张黄花梨木的大圆桌,摆满了各色小点糕饼,应有尽有。
顾秋心、赵氏、李君及顾秋桐围坐在桌旁,顾府的仆婢殷勤小心的侍侯着,不敢怠慢。
这一切看在马嬷嬷跟小节眼里,真是感触良多。
往昔,顾秋心在顾府里没有半点地位,那些在赵氏身边打转的仆婢也没人把她当回事,可如今……
她们得说,主子真是不简单,自黑风寨历劫归来后,她就如获新生,见了谁都不惧不畏、机智果敢。
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让众人刮目相看。
四人聊了一个时辰有余,突然赵氏露出不适的神情,偷偷的按着肚子。
“母亲怎么了?”坐在旁边的顾秋心一脸关心地问道。
“肚子突然有点……”赵氏皱起眉头,羞于启齿。
顾秋心了然地看了赵氏跟前的李嬷嬷一眼。
李嬷嬷颔首,立刻拉着旁边的丫鬟添香一起扶起赵氏。
赵氏表情尴尬,没多说什么便在李嬷嬷跟添香的搀扶下步出花厅。
她们前脚一走,顾秋心立刻起身拉着李香君跟顾秋桐,“嫂嫂、妹妹,咱们去花园走走吧!”
顾秋心拉着李香君跟顾秋桐离开花厅,便是为了避开那些在赵氏身边打转的仆婢随从。有赵氏身边的那些人在,她是绝对无法跟李香君单独说上话的,因此她无论如何都要先把赵氏弄走。
其实早在她们开始品茗吃茶点之初,她便趁着紧贴赵氏身侧、主动为赵氏斟茶之际,偷偷在赵氏的茶盏里下了泻药。
赵氏还因着她如此体贴孝顺,笑得阖不拢嘴。
“嫂嫂。”她一手一个拉着李香君跟顾秋桐,“咱们过去那边瞧瞧。”不等她们反应,她便将两人往墙边的花丛处带。
这会儿,李香君也察觉有异了。
“秋心,”她低声地问:“怎么了?”
顾秋心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嫂嫂,我要你帮我拿大哥的忘忧香,不用多,一点就好。”
闻言,李香君愣住了,“什……为什么突然……”
“嫂嫂,”她目光严肃地直视着李香君,“你也知道那忘忧香不是寻常之物吧?”
李香君秀丽的脸庞顿时蒙上一层忧郁,眼睑一垂,不说话了。
“嫂嫂,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我只是想告诉你……忘忧香是毒药,不只正在毁灭大哥,也已经毁灭了许多无辜的孩子。”
此话一出,李香君跟顾秋桐都是一震,瞪大了眼睛。
“秋桐,”顾秋心慎重提醒顾秋桐,“你现在听到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顾秋桐用力地点点头,“姊姊放心。”
顾秋心眸光一凝,再次注视着李香君,“嫂嫂,你是最亲近大哥的人,他的变化你比谁都清楚。”
李香君听着,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墨楼查到一种名为幻蕈的境外蕈类,怀疑有人将它制为毒香毒粉,不只卖给那些不知情的富豪仕绅助兴寻欢,还用来控制西北孤雏,并他们卖至青楼娼馆。”
李香君跟顾秋桐听到这里都露出惊愕表情,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对幻蕈上瘾的人皆生不如死,当他们再无利用价值之时,人牙便将他们杀害或丢到荒山里等死。”顾秋心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沉重,“现在救大哥还来得及,但墨楼需要先取得忘忧香以证明它正是幻蕈所制。”说着,她用力地握住李香君的手,殷切求着,“嫂嫂,我求你帮帮我。”
李香君内心挣扎纠结,难过得流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