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身为枕边人的她,最清楚顾秋丰这段时间的变化,他对忘忧香的依赖越来越深,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渐渐地失常……
别人都以为他这样的变化只是因为纵情于花街柳巷玩过了火,可她知道那不知来历的忘忧香正一点一滴的侵蚀着他。她在顾府里的地位无足轻重,她想说,却又不敢说,也忧心顾秋丰因此惹上麻烦,最后只能消极的面对这一切……
“嫂嫂!”一旁的顾秋桐也抓着李香君,帮忙劝说:“你就拿给姊姊吧!”
李香君抹去泪水,微微颤抖,“秋丰他、他不会因此惹上麻烦吧?”
“绝对不会,我发誓。”顾秋心想也不想地指天起誓。
李香君微微抽噎了两声,紧闭双眼,像是下定决定,“好,你等我。”语罢,她旋身快步离开。
这是做为妻子的她救丈夫的唯一机会,她不能也绝不可错过。
第八章 忘忧香的原料(2)
顾秋心成功自李香君手中取得一小块的忘忧香后,就交给韩墨楼。
韩墨楼让蓝玉夫秘密将忘忧香送上了黑风寨,让寨中的大夫何超及季墨秋确认此物。
何超本是游医,四海飘泊,行踪不定,因为游历八方,见识广博,经验丰富,他不只能医治五脏六腑之内科痼症,外伤也难不倒他,而熟悉药理及医理的他,亦能分析药物成分及各种优劣影响。
季墨秋是见过忘忧香及幻蕈所制成的毒粉的人,只要她见到忘忧香,便能确定忘忧香的确是害人不浅又毁人于无形的毒物,而有了忘忧香,何超也能分析出忘忧香跟幻蕈的关联。
这日,顾秋心亲自带着小梅到城东大街的蓝彩坊布庄面试,蓝彩坊布庄的蓝夫人是在罗老夫人号召下,第一个站出来响应并配合官府政策的人,同时,她也非常热心的资助了暖暖窝一个月的伙食费。
这阵子,她跟前有一个嬷嬷与婢女契约期满求去,因此后院里人手不足,她跟顾秋心要个手脚勤快、办事牢靠的女孩,顾秋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梅。
为了将优质又优秀的小梅成功推荐出去,她决定亲自带着小梅去拜访蓝夫人。
顾秋心一早到了暖暖窝,跟孩子们聊完天后,她便让人备车,领着小节跟小梅出发了。
这辆拉车是她画了图请立山打造的,以往出门她都是乘坐轿子,看前后两名轿夫辛苦的抬着轿子,她实在于心不忍。
不乘轿子改搭马车又不利于在城里活动,机动性极差,这时她想起民初的黄包车,便画了图让立山帮她造了一辆。
这么一来,她出门时只需要一名轿夫,而且轿夫所付出的劳力减少大半,此外拉车大获好评,她也替婆婆打造了一辆,好让婆婆可以轻松的来往府邸及暖暖窝之间。
她坐在拉车里,小节跟小梅随侍步行,一行四人朝着城东大街的蓝彩坊而去。
拉车缓缓前进着,突然,不远处传来骚动。
“怎么了?”顾秋心从拉车里探出头来,朝着声源望去。
“前面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拉车的车夫万寿一脸疑惑,“好像有人在吵架。”
“吵架?”顾秋心不觉得那像是在吵架,因为不断有女人凄厉尖锐的声音传来。
“万寿,先停车。”她说。
“是的,夫人。”万寿答应一声,便要将拉车拉往街边。
这时,只见一名瘦骨嶙峋、披头散发且衣着暴露的女子在路上狂奔尖叫,甚至手里还抓着根木棍随意攻击路人。
路人见状,纷纷走避。
女子找不到可攻击的对象,四处张望,忽地,她像发现猎物般的锁定了顾秋心的拉车。
“哇啊!”她尖叫一声,拔腿朝他们的方向跑来。
万寿第一时间便是上前拦阻,可他只是个车夫,不是会武的近卫,教那女子一棍子打倒,疼得摔在地上。
女子抡起棍子冲到拉车前,小节跟小梅见状,犹如忠犬般的挺身扫主,可那女子已陷入疯狂,杀红了眼似的持棍攻击起小节跟小梅。
小节跟小梅虽奋力抵抗,但也捱不了几棍子,很快就被打得东倒西歪。
顾秋心毕竟是练家子,见小节小梅捱棍子,立刻从拉车里跳了出去,上前制伏女子。
当顾秋心与她正面相对,她才发现这瘦骨嶙峋、犹如丧尸般的女子其实年纪应该很轻,可她面色蜡黄,两颊凹陷,眼神空洞却又饱含惊恐。
“啊!哇啊!”女子忽然又嘶叫起来,然后奋力挣扎。
顾秋心一时没有防备,被她狠狠的在脸上抓了一下,瞬间留下五道血痕。
“夫人!”见状,万寿、小节跟小梅同时惊叫。
为免她伤人也伤己,顾秋心用她的跆拳技术压制了女子,女子继续张牙舞瓜地挣扎着,过瘦而深陷的眼窝里,那两颗突出的眼珠子正惊恐地望着她,仿佛在向她求救般。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赶至,自顾秋心手下一把扯走女子,然后非常粗暴的掐着她的胳膊。
“喂,你……”顾秋心还没说话,男人已打断了她。
“惊扰姑娘了,真是抱歉。”中年男子身形精壮,声音粗哑,“我这女儿得了疯病,我这就把她带回家关好。”说着中年男子像抓兔子般的扯起女子,半拖半拉地将她带走。
顾秋心看着他们“父女”俩离去的身影,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在心里发酵。
“夫人!”小节跟万寿冲了过来,神情焦急忧心,尤其是看见她左颊上的五道血痕,更是惊万分。
“夫人,您的脸……您没事吧?”小节看着她白晰滑嫩的脸颊被抓出了五道血痕,立刻眼眶含泪。
“没事,小伤。”她一派轻松地摸了摸脸,但还真有些刺痛。
“咱们出发吧!”转过身,正准备回拉车上,却见小梅蹲在拉车旁,神情惊恐,浑身发抖。
她一怔,立刻上前搭着小梅的肩膀,忧心地道:“小梅,你怎么了?”
小梅抬起脸来,竟是满脸的泪,“夫、夫人……”
“你怎么了?”小梅这不寻常的反应吓到顾秋心了,“你吓着了?没事的,已经没事了。”
“玉、玉柳……”小梅指着那对“父女”离开的方向,颤抖个不停,“那是玉柳,是玉柳……”
“什么?”顾秋心对玉柳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陌生,因为小梅总是不经意地就提起她。可她口中的玉柳长相可人,声音甜美,刚才那女子却骨瘦如柴,声音嘶哑。小梅曾说玉柳是被带去富裕人家侍候小主子了,又怎么会在街头疯狂攻击路人?还有……玉柳明明是仝孤女,哪来的爹?
这事,太蹊跷、太诡异。
“小梅,你确定是她?是不是认错了?”她问。
“没有!”小梅哭喊着,“我没认错,是玉柳,她这儿……”她指着自己右臂,声泪俱下,“这儿有一块烫疤,是我烧柴火煮田鼠汤的时候,不小心翻倒烫伤她的。”说完,她“哇”地放声大哭。
看小梅如此肯定,顾秋心更觉得此事可疑,然而此时那男人与玉柳早已失去踪迹。玉柳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甜美可人的少女为何会……
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钻进她脑海里。
她想起季墨秋姊妹俩的遭遇,想起那些无良人牙用幻蕈制作的毒品控制孤雏之事,莫非玉柳也成了受害者?
不成,这事她得立刻告知韩墨楼。
“万寿,咱们不去蓝彩坊了,改道,先去官府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