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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若不乘机让繁红明白世事真理,就此学会言行谨慎,以后还不晓得会因为她的懵懂无知而闯下多少乱子。

  光是这一回的意外恐怕已经摆不平了。

  “你──你──”繁红捏紧粉拳,浑身不住地颤抖。“你胡说!”

  “繁红,听清楚了!”王鑫握住她的双肩,毫不容情地灌输给她伤人的真相。“你,和平凡人不一样,这是铁的事实,不值得争论。平常人又不是狐狸精,怎么可能验出犬科基因?但狐狸血统却存在于你的体内。”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她瞠大美眸。

  这算哪门子响应?王鑫险险为了她缺乏危机意识的态度而脑溢血。

  “反正我只要求你记住这一点,从此以后谨言慎行,别再发生类似的特例,知道吗?”此刻并非讨论她异状的好时机,速速结案要紧。

  “乱讲!”她不知从哪儿生出来的巨力,突然使劲挣开他的铁箝,甚至推开他一大步。“你才是全世界最奇怪的人!我不想和你说话了。我要回台湾,再也不要见到你!”

  “繁红!”他迅速抓回平衡感。

  可惜迟了一步,飞掠向卧室的倩影堪堪滑过他的指尖。

  王鑫忙不迭地追上去,下一瞬间,又被猛然弹开的房门精准地敲中鼻梁。

  “唔!”他吃痛地败退下来,摸着流淌的鼻血。

  繁红背起随身小提包,马不停蹄地冲出阁楼,没有回顾,毫无眷恋。

  椎心刺骨的激痛干扰了他的行动能力,等到回过神来,白衣美人已然杳如黄鹤。

  这下可好,人被他弄丢了!血沫滴落大理石地砖,侧旁却伴着另一行无色透明的水珠。同样咸涩的液体,赤艳的,是鲜血;清澈的,是玉泪。

  第八章

  繁红回国了,而且回来得天地为之震撼,鬼神为之动容。完全符合多情狐女被负心男子抛弃的凄美剧情。

  吴氏公寓的成员全都聚集在二A公寓里,等待聆闻她的第一手转播。可想而知,依着繁红牵东缠西的说话习惯,想要将始末交代清楚,着实需要旁听者发挥耐性和想象力,并且以律师盘问被告的高超技巧稍微加以组织一下。

  进门两个小时之后,总算大伙儿该听懂的全搞清楚了,不该听懂的再追究下去也没用。

  “别担心,那家伙交给我就好。我一定念咒让他头顶生疮、脚底流脓。”风师叔慷慨激昂的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我就说嘛!那个臭男人把繁红骗到美国去,哪能安什么好心眼?趁着我们不在身边,他就把她给欺负尽了。”语凝的老母鸡权威遭受前所未有的威胁,气呼呼地乱叫。

  二A的客厅、主卧室笼罩着七嘴八舌的声讨音浪。

  须臾间,承治和新房客散步回来,齐齐被卷入杀气腾腾的氛围中。繁红去国期间正巧新房客孟祥琴搬进来住,短短个把月,公寓的头号单身汉兼木头科学家终于得逢美妙的桃花佳缘,两人的感情进展神速。

  “到底怎么回事?”承治试图厘清一团乱麻。

  “你听我说,繁红被外头的坏胚子欺负了。”

  “就是那个王鑫干的好事。”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叽哩咕噜的旁白同时响起,人人抢着担任首席主播。

  算了,孟祥琴的神智稍微清明一些,索性自动移驾到闺房内,直接向事件的女主角求教,留下落单的承治接受众人的炮轰。

  一群人叽哩咕噜地围着承治,重又述说一遍王鑫的恶行劣迹和繁红的清纯无辜。

  结语是──“姓王的嫌弃咱们繁红是怪物、怪胎、狐狸精,恶意抛弃她,害她在机场游荡了三天,连厕所也不敢去才排到后补机位,孤苦零丁地从纽约飞回台湾。”

  至于其中有多少部分属于真实情节、多少百分比为大伙儿的临时抒发,已经不重要了。大家转述得犀利精采比较要紧。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彼此还可以讨教讨教哪个人的创造力最有看头。

  “姓王的家伙太可恶了!”承治义愤填膺,顺利中了他们的人脑病毒。

  “我们可以联名签署抗议信。”小路八成是街头运动的新闻看太多了。

  “我去和繁红说个清楚,明天就把劳啥子的秘书辞掉,回来公寓让我们养就好。”承治绝对不容许亲密芳邻遭到任何不人道的对待。

  “这么做会不会犯法?狐狸好象是保育类动物,不能交由私人豢养──噢!”沈楚天又被老婆大人拳殴脚踢。

  反正他已经被K得司空见惯,不打不识相。

  承治来势汹汹地闯进美人香闺,好死不死地,恰好给他捕捉到孟祥琴的片断语句──

  “……你应该向他道歉才对……”

  “道什么歉?那个王八羔子被我遇上了肯定痛揍他一顿。”承治冲口而出,木讷的脸孔怒胀成红通通的。

  “嗯,对对对。”一票公寓成员挤在门口拚命点头,支持他的立场。

  孟祥琴登时被他突梯的反应吓住了。她刚才听说了繁红单独在纽约和机场瞎逛三天,结果让王鑫在出入境处逮个正着,劈头自然先给逃犯一顿臭骂,毕竟安全问题在纽约是开不得玩笑的。撇开其它方面不谈,单就个人保全方面而言是繁红的疏失。

  这只呆头鹅,也没听清楚前因后果,莫名其妙地便对她开骂,他算哪根葱呀!

  “人家很关心繁红!”浑沌懊恼的闷气如箭如矢地喷发。

  “你知道他怎么骂繁红的吗?”承治气呼呼地握起双拳。“他骂繁红狐狸精、怪物、怪胎,叫她滚得远远的,永远别再回来。这种混蛋还跟他客气什么?”

  曲折离奇的剧情到了他口中又增加几样调味料。

  祥琴不甘示弱,两个人当场你一来、我一往地对上了。

  吴氏公寓成员──包括繁红在内──咸都看呆了。

  奇哉怪也,今儿个大伙明明把焦点锁定在繁红和王姓恶魔党身上,怎么不相干的人物反而抢先掀起第一波战事来着?

  “咱们该先劝开哪一组人马才好?”沈楚天搔了搔下巴,询问众陪审团的意见。

  “静观其变。”繁红拭干脸颊的泪痕,先瞧好戏再说。

  “有道理。”风师叔表示赞同。

  于是大伙儿心安理得地散开来,繁红依然楚楚可怜地沉坐在床榻,其它人则各自找妥视野佳、风景好的位置,开始观赏男与女的戏曲。

  战局发展至中途,承治的恼火却已冲刷到最高点。

  “你根本就坦护着那个男人!”

  “坦护?”祥琴险险被怨气和冤气噎住。

  争端从繁红身上拉近为他们本人。叽哩呱啦,两人进行下一波更切身的争执。

  好看、好看、好看!精采、精采、精采!剧情进入高潮迭起的阶段。

  旁观者看得聚精会神,期待他们发明更出色的谩骂珠玑。

  “我去泡茶。”繁红忽然提议。

  “不用了,当心漏掉精采部分没听见。”风师叔乐不思蜀。

  “你们有没有发觉承治的口才越来越进步?”这会儿连讲评也端上台面。

  又过了五分钟,语凝尽管满心不情愿,依然得发挥公寓管理员的职责,适时中止房客的纠纷。

  “老公,轮到你出场了。”她顶了顶沈楚天。

  “噢──这么快呀?”人群间响起依依不舍的长叹。

  “每次都这样!”沈楚天嘀嘀咕咕的。每回苦差事都交给他负责,和事佬通常很容易被盛怒中的两造痛扁的。

  情势紧张的波斯湾战圈卷入第三势力,大伙儿连眼皮也舍不得眨一下,以免漏失精采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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