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晚上十一点多,刚从便利商店打工回来的康咏纯,有些疲惫的走进自己租赁的公寓,上楼时,听到一阵女人的哀嚎声。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只是不像这回适巧经过。
声音是从转角那户半掩的门里传出,女人凄厉的哀嚎声不断,不难想像门里正在上演何等的惨剧。
然而,老旧的公寓里并没有任何住户开门出来关心。
她迟疑着,脸上的表情透着隐忍,心里忖度着该不该插手,抬起脚步想上楼,却又叫那女人的惨叫声给拖住步伐,在最后一声听来惨烈无比的尖叫声直接穿进她耳里的时候,终于让她忍不住前去一看究竟。
从半掩的门缝,就见一个喝醉酒的男人正发了疯似的猛朝一个女人挥拳。
妇人被打到窝在墙角,一边发抖,一边哭喊着求饶,但那男人依然没有要停手的打算。
门外的康咏纯看到这一幕,再也按捺不住——
“你这是在干什么?”
男人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没想到会见到一个陌生女人出现在门口,他不客气的问:“你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康咏纯瞥了眼男人身后被打到鼻青脸肿的妇人,一股怒气再也没有办法压抑地冲上心头。
“既然你这么喜欢打人,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被人打的滋味。”说完,她奋力地推开半掩的门冲进去。
“你这莫名其妙的女人是在发什么神经啊?”男人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依旧一副狠样。
“你才在发什么酒疯,是想打死人吗?”
“疯女人!你也想讨打吗?”男人被酒精麻痹了理智,不由分说的抡起拳头就要向她挥来。
她机警的往旁一躲,“你才欠打!”接着,随手抓起一旁的四角椅,在男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前,向他砸了过去。
男人顿时惨叫了声,缩在墙角处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女人见状也吓了一跳。
就在他跌倒在地的同时,康咏纯上前,对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又是一阵狠踹。
大概是因为醉酒加上事出突然反应不及,男人只能不断哀嚎闪避,但她仍是毫不留情地痛揍他一顿,直到男人凄厉的惨叫声引来了其他住户……
第1章(1)
在沉静肃穆的地检署里,康咏纯正坐在其中一间办公室里,对面负责承办这起伤害官司的检察官在看完面前的资料后抬起头来。
二十六岁的骆明熹是地检署里最年轻的检察官,父亲是医生,母亲是大学教授,家世不错的他并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一直以来表现都很优异,加上斯文的长相,让他总是能博得旁人的好感,除了此刻。
对面的女人始终挂着一脸不驯的神情,根据档案里的记载,她是因为伤害罪而成为被告。被害人表示,她在深夜无故闯进他家对他施暴,证人是被害人的妻子。
露出像她这种神情的被告骆明熹不是没有见过,通常这表情表示不知悔改,只是依笔录看来,仍有些许不合理,毕竟一个年轻女人有什么理由要在半夜闯进别人家里,当着男人妻子的面对其丈夫施暴?
除非是有感情上的纠葛,但是从资料上看来又不像是这么回事。
“关于对方指控你动手打人这件事,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他打算先听听她的说法。
“像那种人渣,打死了是活该。”康咏纯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鄙夷。
她的态度让骆明熹蹙眉。“所以说你承认动手打人?”说完又翻看了手边的验伤单,显示被害人伤得不轻。
她抿着唇,并不打算反驳。
他再问:“你说是因为被害人对自己的妻子施暴,所以你才会闯进去?”
康咏纯冷眼瞪视着眼前的男人,不是看不出来他的怀疑。
“但是他的妻子却支持丈夫,要对你提出告诉?”就是这点供词双方说法有出入,到底谁在说谎?
对于这点,她不怪别人,该怪的是自己。她早该知道世界上没有人是可以信任的,她居然又犯下这样的错误。
“对于这点,你有什么想解释的?”骆明熹追问道。
“那你应该去问她,问我做什么?”康咏纯反问他,对于自己必须坐在这里感到生气。
她的不配合令他蹙眉。“如果你不好好的把事情解释清楚,我也帮不了你。”
他的话换来她的一记冷笑,“帮我?真这么好心,我现在会坐在这里?”
“那是因为你伤害了他人的身体。”姑且不论她打人的动机为何,单看她动手打人这件事。就是不对。
笑话!真是这个原因,现在该坐在这里的就是那个人渣。
“照你这么说,怎么不去把那个人渣抓来?”她沉不住气的质问。
“你动手打人的事,还有公寓里其他住户也亲眼目睹。”骆明熹直言,不想再跟她在无谓的问题上争辩。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既然他都已经认定是她的错了。
骆明熹因为她不合作的态度再次蹙眉,“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伤害他人身体。”
他义正词严的论调触及了康咏纯的内心,一直以来她总是遇上这样的事,别人动手打人可以安然无恙,为何她动手打人却必须坐在这里?想到这里,她心中的不平更甚。
按捺不住心里冤枉的情绪,她恼道:“那你告我啊!反正像那种人渣打死了一个算一个。”
康咏纯不把打人当一回事的态度让骆明熹眉头紧蹙。原本还以为也许其中有隐情,这会已彻底死心。
只是看她跟自己年纪相当,他也不乐见她因此留下案底,因而提醒她,“被害人是因为你拒绝和解才提告。”
“要我跟那种人渣和解?叫他少作梦!”
不由分说的态度让骆明熹的好意再度被打了回票。虽然他对她理直气壮的态度感到怀疑,但是不管事实的真相为何,她动手打人便是理亏,造成触法事实。
“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你在深夜闯入他人家里又将人打成重伤,对方是有理由告你伤害,罪名也极有可能会成立。”
“那又怎么样?”康咏纯无视他的提醒。
“对方有意愿和解是件好事。”骆明熹言尽于此,虽然说免不了要花上一笔钱。
听出他语气里的暗示,康咏纯气不过的道:“就算我有钱,也不会跟那种人渣和解!”
将她顽强的态度全看在眼里,骆明熹还想说些什么,却因她接下来的话而打住。
“还有,你说得一副多了不起的样子,结果只是想叫我跟那种人渣和解,像你这种人跟那种人渣也没什么两样,遇到事情只想草草了结,这世界上就是有太多像你这样的人,才会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发生。”她一古脑的将心中的不满全宣泄出来。
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强烈,骆明熹一时答不上话,她则是撂完话后就不甩他,办公室里的气氛因而沉凝了几秒。
片刻怔愣后,他直直地凝视她。
康咏纯被他看得像是被看透内心,为了掩饰忐忑,她呛声道:“看什么?”
愤世嫉俗的表情让骆明熹闪过一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仍不放弃给她忠告,“或许在你身边发生过什么不公平的事,但是就眼下的情况,和解是对你最有利的解决方式。”他不因为她的态度而跟着动气。
对于他良心的建议,康咏纯自然是不可能接受。在她眼中,只当他是为了省麻烦而想要草草了事,她绝不向恶势力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