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黎子轩的秀才呢?”
“没考上,老爷子很失望,听说梅姨娘也乖了一阵子,还有,奴婢听说,梅姨娘想劝二少爷别读书了,跟着亲爹做生意,免得将来生意都被大少爷一把抓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二少爷不肯,母子吵了一架。
“不料大太太派嬷嬷打了梅姨娘几个巴掌,说家里的爷们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姨娘来管教,二少爷心疼姨娘被打,但又不能去找嫡母讨公道,自己喝闷酒,然后把房中的文竹打了一顿,文竹被打得好几天下不了床。”
邵怡然听得睁大了眼睛,喝醉酒最多发发酒疯就算了,怎么还打人啊,文竹那可怜丫头是撞到枪口上了吧。
妈啊,家暴……这这这,绝对不行,将来要是打起来,自己肯定打不过对方,好几天下不了床,文竹是被揍得多惨?
邵怡然摸摸自己的胳膊跟腿,这小身板可禁不起打。
天哪,原本只是想打听一下争不争气,没想到居然打听出意外来了,读书不通不是致命伤,家暴才是最可怕的。
苏嬷嬷也是一脸严肃,“姑娘,恕老奴多嘴说一句,这二少爷可比三少爷更不行。”
是,黎子均只是比较好女色,常常醉着回来,但他不会打人,就是太醉分不清楚对象,今年大年初一时,大家一起在大厅吃饭,吃到一半,黎子均醉醺醺地进来,冲着一个送菜婆子狂亲,醉言醉语地道:“春花,别害羞哪,我是黎三爷,来,再亲一口,怎么浑身蹄膀味?我知道了,刚刚等我太久,偷吃了对不对?”闹得姑娘们个个低下头,婆子直喊造孽。
不打人听起来好像不错,可是太好女色也不行,黎子均几乎天天出门,别的不讲,她总觉得黎子均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病。
“嬷嬷,我瞧三少爷也不行。”
苏嬷嬷显然也想起过年那一幕,那婆子还好是个寡妇,要是有丈夫的,被三少爷亲了个满头满脸,要怎么跟丈夫交代。
这么一想,苏嬷嬷便试探地问:“那就只剩下三房那边的蔚爷了。”
黎子蔚今年十六就已经中了举人,应该没多余的时间养出不良的习惯,不过想到那个黎宗三,又觉得有点担心。
三太太在邵怡然的印象中就是那种望子成龙的妇人,很普通,不难伺候,只不过母子相依为命,就算不难伺候,婆媳相处间也会有微妙的地方。
真是有一好没两好,偏偏她又不能招赘——因为她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夫家,这样她才能守住自己的财产。
黎家人口简单,在京城中又有一定的名声地位,黎老爷子跟几个官老爷也有来往,虽然是平民百姓,但如果邵家宗亲敢上门要替她保管财产,黎家的人脉便可以让他们那群贪心的人吃不完兜着走。
黎子蔚除了读书外没有其他优点,但是,他也没有其他缺点,这样想想,好像还行。
“嬷嬷,人家会不会另外有打算?”
苏嬷嬷不解,“姑娘是说?”
“老太太闹成那样,就算老爷子坚持替他捐官,他也不能拿那十万两,他如今是举人,要娶官家之女很容易,到时候让岳父帮忙疏通疏通,也是一条康庄大道。”
“怎么会,蔚爷这都十六了,已经是娶妻的年纪,若是想依靠裙带关系,早请老爷子帮忙找名门淑女了,何必闭门准备考进士?说白了,他只要装没事,拿了老爷子的十万两,谁能奈他何?且他既然都不走祖父提供的路,又怎么会想寻求妻族的力量?”
嗯,好像也对。不过黎子蔚会不会有意中人哪?
有一点她很钦佩黎老爷子,他说,男儿要端志,所以府中年轻的丫头,个个赛貂婵,道理也很简单,美人看得多了,到外面看到其他女子,自然不会失态。
黎老爷子心疼黎子蔚这个孙子,所以给他的桔梗跟紫荆,一个是杨贵妃,一个是赵飞燕,要圆的有圆的,要瘦的有瘦的,且都是天仙一般相貌。
自己一个人在这边想亲事也很三八,说不定人家跟桔梗或是紫荆好得不得了,根本打算将来当官后就扶正呢,那自己不就当了小三?
再者,黎子衿表面那么刚正不阿,哪知道他私底下会跟平妻人选的丫头野合,还大玩角色扮演,搞不好黎子蔚也有什么小秘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唉喔,想成个亲怎么那么难,她又不求嫁给梅长苏,只是想嫁个普通、正常的人,都显得很不容易。
去测试黎子蔚?这样好不尊重别人,不行不行,人跟人之间,要有最基本的尊重,去测试绝对不可以。
赌了这一把?好像又有点赌得大。
直接去问你要不要跟我成亲?万一黎子蔚嘴巴不牢怎么办?她以后要怎么在黎家活下去?脸都没了,只能离开黎家,还得改名换姓。
苏嬷嬷看自家小姐心烦,劝慰道:“这几日秋高气爽,不如上山走走,顺便抽个签,姑娘觉得如何?”
邵怡然想,这个好,她有了不能详述的穿越经历,那就去问问神佛将来该怎么办,谁才是良人,指点指点一下。
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第三章 穿越伙伴送作堆(1)
邵怡然乃是客居,想出门不用特地跟谁请示,等到大好晴日,让苏嬷嬷安排了些吃食,再让鸢萝去跟马夫说一声便是了。
黎家共四辆车子,黎宗壹每天跟大儿子出门打理生意,扣除最大的那辆双头马车,还有三辆单马车,古代人迷信,出门都得看日子,今天黄历上写着“不宜远行”,好,那肯定有空马车。
果然,鸢萝回来说,马车空着呢,什么时候出发都可以。
邵怡然便带着鸢萝出门了。
黎家不愧是暴发户,这马车又大又舒服,锦垫厚厚一层,虽然不是走柏油路,但也不会太颠簸。
很快的,马车出了富贵巷的范围,人声渐小,不一会儿,喧嚣的声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风声、鸟声。
入秋了,风吹开车窗帘子钻了进来,干燥而舒服。
鸢萝很兴奋,入京之后,虽然有出门,但都是在小姐姑娘们的圈子里到处喝喝茶、弹弹琴,难得能上山进香,她听说朝然寺很灵验,她也要求签。
邵怡然闭目养神,再几个月过了年,她就十五了,应该要开始议亲了,原本最好的人选就是黎子衿,黎老爷子最中意的也是他,可是没想到……唉,只不过想成个亲,怎么就这么难呢。
这时,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车夫咒骂一声,不一会又颠了一下,这下子直接停住了。
鸢萝扬声,“老吴,怎么了?”
“对不住啊邵姑娘,这畜生昨晚不知道吃了什么,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拉稀屎,大概拉了没力,不走了。”
鸢萝着急,“那怎么办呢?”
“姑娘别急,前头有个交叉路口,来往人车多,我去前面看看能不能拦到空马车。”
“那可不行,这里荒郊野外的,怎么能留我跟姑娘两人在这里等。”
邵怡然睁开眼睛,对自己丫头赞许一笑,这里既然是城南往朝然寺的路,就不愁没车子会经过,到时候若是姑娘,给点银子让她捎自己一程就是了。
老吴要是跑去前头,万一那马觉得好多了,又开始走了,那怎么办?她们主仆可不会驾车,且万一歹人经过,那就更糟了。
黄历可真厉害,说不宜远行,还真不宜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