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个人要怎样才能在知情的情况下装作不知道,在别人羡慕时,笑得很幸福?
或许有人可以,但她不行,忠诚是婚姻的最后底线,在爱情里,彼此都该是唯一。
谁管他只是聊天还是干么,精神外遇也是外遇啊。
邵怡然只知道自己求了,然后被婉拒了。
人生大概就是这样吧,没办法称心如意,倪氏有梅姨娘、柴姨娘、池姨娘来糟她的心,姜宁儿就有佩兰跟紫苑给她压力,外人看她这黎夫人幸福无双,却不知道黎大人外面有个莫小倌。
黎子蔚若是把莫小倌带回来安置,她还可以找借口说“不尊重我”、“我不同意”,然后大发疯一顿,解解气,偏偏他就是在外面约会,谁不逢场作戏啊,若她因为这样而生气,错的就变成她。
黎子蔚心机真的很重,他大概什么都想到了,所以她再生气,却也什么气都不能发。
邵怡然深吸几口气,“那我们和离好了。”
黎子蔚拉住她的手,“我说了,身边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哈,哈哈,你能接受我说身边只会有你一个男人,然后找女人大搞百合吗?你可以接受,我就考虑你的说法,如果你觉得感情不能分享,那就不该这样要求我,你做不到的事情,我也做不到。”
“怡然,我对你,真的是真心的。”
“如果你的真心是这样,那太廉价了,真心应该是无价的,而不是可以到处分割,每个人都拿一个。”邵怡然坚定的说:“你如果不愿意回头,那我一定要走,这不是我想要的婚姻。”
“再给我一点时间。”
邵怡然想拿出她的狼牙棒,打得他满脸是血,看他还能不能那样有感情的看着她,看得她……心软。
妈的,明明就是个劈腿男,自己是在留恋什么?应该义无反顾的离婚,户部有她祖父的门生,就算他不肯,她也有办法拿到和离文件,然后展开新人生。
可是,他那样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她又没用地舍不得起来。
邵怡然再也不会说那些藕断丝连的女孩傻了,因为没有遇到,都不知道自己也能傻成这个样子。
事情就这样僵住了,黎子蔚还是天天跑艳华馆,可回到家后又对她温柔万分。
钦天监的荷花池有几枝开始含苞,便折了一枝回来给她养在花瓶中,得了一块难得的紫玉,打了一支紫玉钗给她,还亲自给她换上,说很好看。
邵怡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每个白天都想着晚上要他说清楚,今天是他逍遥的最后一天,他好日子到头了,一定要逼他做选择,然而每当接收到他望着她的眼神,突然又舍不得了。
可恶,长得好果然很有用,她就是个俗人,受不了好看的男生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一看就让她自动退让。
苏嬷嬷劝她,“是小倌儿才好,是姑娘就麻烦了,姑娘没看大老爷的池姨娘,仗着自己受宠,给大太太下了多少绊子,蔚爷外面那个不管得了多少宠爱,生不出孩子都是枉然,等新鲜劲一过,那就什么都没了。”
“是啊,”杰樨跟着劝,“您看像大少爷那样,成亲不到一年就抬了两个平妻,兰奶奶生了龙凤胎,苑奶奶也生了个儿子,偏偏大奶奶没动静,那才添堵,姑娘有康哥儿,什么都不用怕。”
她有儿子,有银子,什么都不怕,但糟心啊,这倪氏跟姜宁儿到底是怎么过的,有时间她要去讨教下。
真怀念成亲前的日子,每天跟着黎翠雨吃吃喝喝,跟姜宁儿还有黎翠陶斗斗嘴,揉揉黎翠娟圆圆的脸颊,就是愉快的一天。
她从童话故事中清醒,是看到黎子衿跟佩兰偷情那日开始,谁想得到外表刚正不阿的黎子矜,居然跟姜宁儿的丫头有一腿,又听说黎子轩将通房文竹打得几天下不了床,差点吓死她,黎子轩看着风度翩翩的读书人,居然有暴力倾向?至于黎子均,花街柳巷赫赫有名的黎三少爷,外面玩还不够,院子的丫头都上了一轮。
她当时还觉得,幸好黎子蔚是黎家兄弟的例外,可现在回想起来,也好不好哪去,被一个小倌迷得天天往那跑,像什么样。
话说回来,自己也太没用了,这样的丈夫不扔掉,难道还要留着过年?
不行不行,今天是最后一天,等黎子蔚回来,她绝对要逼他,不断了艳华馆,就给本姑娘签和离书,女的要,男的要,哪这么好的事情?
“姑娘不好了。”鸢萝匆匆进来,一路还在喊,“大不好。”
苏嬷嬷骂:“姑娘好得很,哪里不好了。”
姑娘最近是又清减了,她这嬷嬷很烦恼,但知道是姑娘钻了牛角尖,得等姑娘自己想开,不然怎么补都不会胖。
“姑娘,刚刚守门小厮派人来说,有个小爷上门找,说自己是三爷在别处生的儿子,蔚爷的亲弟弟,现在想请祖父收留,请哥哥照顾,大管家已经请进去说话了。”
邵怡然口中的一口参汤喷了出来,什么?黎宗三欠赌债跑了,还在外面繁衍后代?黎家本来就过得不错,这一两年过得更好,每月都有奇怪的亲戚上门,求照顾、求帮助,还有的厚脸皮,想直接住下来,不过这些都是交由大管家处理的,因为黎老爷子没那么多时间理他们。
黎老爷子早年辛苦起家,只有妻舅帮了一把,然后在江南货物丢失时,让昔日朋友帮忙追回,其他人不是冷嘲热讽,就是等着看好戏,黎家兴盛后他当然不会管那些旁支宗亲,但照顾故友的孙女,对老妻拿银子回娘家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他的报答。
大管家对于这类事情,经验丰富,关系近的,吃一顿饭,然后几两银子请出去,关系远的,直接送客。
邵怡然在黎家住了几年,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但大多都是一表到三千里的那种表哥、表伯、表叔,说的都是跟黎老爷子的关系,这是第一次,有人说跟黎子蔚有关。
她有些傻眼,“大管家真请进来了?”
“是啊,奴婢去花厅偷看了,那人跟蔚釜真有几分像,身上还有黎三爷死前写的信,上头说有黎家的花押,还拿得出黎三老爷的玉佩,大管家对他很客气啊。”
邵怡然大惊,这听起来很像真的啊,如果只是长得像,还能说人有相似,但信上有花押,外人绝对不会知道黎家的花押是什么,有很大的可能,这真是黎宗三在外面生的儿子。所以他死了?
珠老姨娘一定很伤心,庄氏得知这消息,肯定是感触万千。
庄氏是思想很传统的妇女,就算黎宗三抛妻弃子,但对她来说,那仍然是她的丈夫。黎子蔚得知后不晓得会作何感想,黎宗三这辈子没照顾过他,死前没个道歉,死后倒是留了个活人让他照顾,不过黎宗三也真强,到处留烂摊子让人收拾。
没多久,松鹤堂那边就派人来说话了,让子蔚回来后,夫妻俩去一趟松鹤堂。
邵怡然算算时间,黎子蔚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便先换起衣服,如意翠鸟夏衫,百合月白裙,选了红宝石头面,全戴太夸张,只拿了其中六样。
黎子蔚回来了,看她一身打扮,有点诧异,“你要出去?”
“你也要。”邵怡然道:“有个人说是你弟弟,现在上门求收留。”
饶是黎子蔚那种八风吹不动的人,也惊讶了,“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