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丈夫是本地人,婚后我也跟着定居在阿拉伯。”欧阳友善的解释道。
“我未婚之前是考古系研究生。前阵子听说宾大前来挖掘一处遗迹,就央请以前的教授替我写了推荐函,加入这次的考古行动。”
青萝的第一个反应是:“你敢嫁给阿拉伯男人?听说他们可以娶四个老婆!”
欧阳笑意吟吟的眨眨眼睫。“放心,我老公娶了我之后,就知道他和其它三任老婆没有缘分。”
“我仍然觉得你很勇敢!”青萝不敢苟同的摇摇头。“中东半岛是我见过最不把女性当人的地区,有些部族甚至可以合法强暴女人,而且被强暴的女人还非得嫁给犯行者不可。我当时听了差点气死,把告诉我这件事的家伙臭骂一顿,还被他回我一句多管闲事。”
“听起来很像麦地尼克拉那的传统,你朋友来自麦氏部族吗?”欧阳好奇的看她一眼。
“萍水相逢而已。我才没有这个荣幸结交他当朋友。”她立刻否认。
欧阳看得出她不欲多说,也识趣的没有多问下去。
“很少见到单身的台湾女子出现在阿拉伯。你来拜访亲友抑或自助旅行?”她提出友善的疑问。
“我来找人的,虽然进行得不怎么顺利。”青萝重重叹了口气。通常她不会向陌生人吐露太多私事,然而茫无头绪的挫折感,再加上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她的话忍不住多了起来。
嗤的一声,脓疮终于被割开,一股黄白色的脓水喷溅出来。等伤处的脓疮流尽之后,她示意旁边几位观众递上干净的清水,将伤口彻底洗净。
“大功告成。”她再度和三个男生换手。“轮到你们上场!再帮它把蹄铁钉回去即可。”
趁几个大男人手忙脚乱地整顿黄马,两个女人在旁边好整以暇的聊天。
“你想找什么人?我先生在阿拉伯颇认识几个人物,或许他帮得上忙。”欧阳看出她的郁色,温柔的拍拍她肩膀。
青萝感激的喟叹一声。“谢谢,不过我怀疑有任何人帮得了我。”
“说出来听听吧!”
她颓丧的垂下脑袋。“我想找一个叫布雷德的人,可是要找到他必须透过另一个叫韩伟格的人;据说韩伟格又比布雷德更难找,所以现在我也不晓得自己该找谁了。”
“韩伟格在阿拉伯相当有名,寻常人恐怕很难接触到他。”欧阳垂下眼睫毛。“你找他们做什么?”
“唉!此中详情实不足为外人道也。”她无奈又感谢的对同胞微笑。“不过还是谢谢你听我发牢骚。不过有个人可以诉苦,我感觉好多了。”
“千万别这么说。你的声音甜甜软软的,令我联想到一位熟朋友,我也觉得很亲切呢!”
“蹄铁钉好了。”其中一个大男生叫道。
“。K!”青萝的注意力立刻回到动物身上。“它现在可以正常行走,不过仍然无法背负重物。你们记得立刻带他去兽医院补一针破伤风,否则伤口很容易感染。”
“是!”又是轰然应得震天价响。
“谢谢你。”趁着几个大男生开始分背着行李,欧阳又拍拍她肩膀。“如果你打算在利雅德停留一阵子,我们可以约一天出来喝喝茶、聊聊天。我好久没有说中文了,好怀念。”
“可以啊!不过我尚未决定投宿的地点,无法留下联系电话,或者你先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她提议。
欧阳圆亮的眼珠转了一转。
“这几天我都待在考古队的营区,不如你上那儿找我吧!”她从口袋里掏出笔,迅速画下简单的地图及地址。“我老公偶尔会开车送我上下工,运气好的话,你们或许能见上一面。”
见她的老公算是运气好吗?青萝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谢谢你的帮忙,回头见。”四个人挥别了她,重新踏上归途。
青萝停在原地,眷恋的看着台湾同胞消失在转角。
“咩--”飞飞舔了舔她的柔荑。
“飞飞……我好想家怎么办?”她忧郁的低下头和飞飞四目相交。
“别担心,你不久就会被塞上飞机,一路飞回家。”低沉冷酷的嗓音从巷子口霍起。
青萝霍地面对声音的来处。
几道人影分别堵住两端出人口,将她困陷在无法脱逃的窘境。
第七章
“放我下来!”青萝激烈的挣扎。
过去半个多小时,她头下脚上的倒吊在某人肩膀上,种种反抗却犹如以纤弱的羽毛去撼动不周山。她只能从路面的材质判断自己到了何处。目前为止,她所经过的地点从人行道变为汽车地毯,再换成整齐的柏油路,最后进人某间宅邸,变成现下的高级大理石地材。
“齐磊。麦地什么什么的,放我下来听到没有?我快吐了!”既然肢体动作无法奏效,她换个招数试试。
这次的威胁奏效了。随着天旋地转的抛物线动作,娇躯划成圆弧形飞出去,降落在一处柔软的贵妃躺椅上。
青萝迅速翻直娇躯,恼愤的瞪向末开化的山顶洞人。起码他还存着些微的仁慈,没把她的眼睛也蒙起来,让她有机会看清楚自己被送往哪个刑场。
“下次你想逃开我的时候,行踪最好更缜密一点,别在我的总公司楼下逛大街。”
齐磊两腿岔开,两手扠在腰上,表情的火爆程度丝毫不亚于她。和热辣辣的神情相反,他的口气冰寒到了极致。
“我又不是你的囚犯,你凭什么当街绑架我?”她用力吐出嘴里的发丝。
大理石厅柱,大理石地板,大理石壁炉,大理石墙面。各种深浅不一的大理石组合成这座豪丽的宫殿。光是身处的这间大厅,占地便达五十坪,厅廊中央甚至有一座喷泉正潺潺沁着凉意。若再加上几条走廊所通往的侧翼,总面绩令人难以估算。
厅室设计采巴洛克风格,镶金边的壁饰繁复得恰到好处。法式沙发和茶几距离喷水池约莫两公尺远,既能欣赏池景又免于被水花溅湿。而她坐靠的法式贵妃椅则置放在右后方墙角。在广大的空间中,自成一处小巧的休憩区。
若非甫从三十六度的室外高温走进来,她会错以为自己飞抵凉爽的欧洲宫廷。倘若走廊上突然出现几名穿着大蓬裙的中古仕女,她也不会意外。
“凭你偷走我的钱、拐走我的羊,我就能以回族律法将你剁成四十八截。”他冷笑道。“你不晓得偷窃在回教戒律中是一大重罪,必须处以断手的刑罚吧?”
“我才拿了你两千里亚而已,一收到旅行支票就会连本带利还给你。”青萝当然知道他恐吓的成分居多。
“等我剁了你的手,咱们再来谈利息的问题。”他掏出悬挂在腰带上的防身短刀,用力拉高她的手。
“噢!你扯痛我了!”她痛叫出来。
齐磊沉着脸,不情不愿的松开。
“这还差不多!”青萝揉着手腕嘀咕。“你把我带来这什么地方?”
齐磊被打败了。他正在恐吓她,而她却只对这间房子感兴趣。在她眼中,他就这么没有威严吗?
“这里是麦达他母亲的家。”他重重爬梳黑发,眼神满溢着阴郁和挫折。“你骂也骂不听,说也说不动,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的神情仿佛抓回一只偷飞掉的小乌儿,明知该重重罚它一顿,却又狠不下心来。
她的芳心怦然跳动,不由自主的垂下螓首。
“我当时讲得一清二楚,绝对不可能枯等在一旁,让旁人去探查我妹妹的下落,谁教你不听……”愧疚感从四面八方向她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