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后,夏烨将阮岁年送进冠玉侯府,另外指派夏灿充当护卫跟在她身旁。
“哪有小叔子保护嫂子的?”她没好气地道。
“这可不只是要保护你,毕竟今日冠玉侯父子都无法回府,府里不能没有男人在,横竖这家伙在宫中也派不上用场,留在冠玉侯府刚好而已。”
几步外的夏灿翻了翻白眼,两手一摊,随便他了。反正大哥也没说错,他又不需要天天应卯,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没什么不好。
阮岁年还能如何?他都这般坚持了,就让他放心,去做他该做的事。
“乖乖的,晚上我再来接你。”
“哄小孩呢你。”瞋他一眼,她替他将腰间的玉佩绶带拉整好。“不要一直挂记我这儿,自个儿要小心一点。”
夏烨笑眯了眼,俯身就往她唇上一吻。“等我回来。”话落,他转身就坐进马车。
阮岁年愣在当场,小脸烧红着,一旁的夏灿半捂着脸,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她羞窘地在心里咒骂着他,直到马车已经转出街角,她才带着夏灿进府,先到荣福堂拜见祖母。
一整个上午她都待在荣福堂里,夏灿就守在外头,让身边几名小厮负责随时递信息,将中发生的事立刻传进冠玉侯府。
向午用过膳后,阮老夫人倦了,让谭嬷嬷扶进内室歇息,阮岁年本打算到碧妙橱歇一会,岂料阮岁怜竟然上门找她。
当榴衣告知她时,她沉吟了下便到外间见她。
“妹妹。”阮岁怜一见她,立刻双膝跪下。
阮岁年吓了跳,连退几步,低斥道:“姊姊这是做什么,故意折煞我?”
“妹妹,求你救救我娘,求你劝劝我爹,求我爹不要休了我娘。”阮岁怜像是已经无计可施,迫不得已地求到她面前。
阮岁年愣了下,忙让榴衣将她拉到一旁坐下,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伯父要休了伯母?”
“我也不知道,就那一天……之前你回府那天,我爹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说要休妻,甚至还打了我娘。”阮岁怜说着,眼眶泛红。“我去求了祖母,可是祖母不管这事,而我爹这几日又都在宫中当差,我怕我爹一回府就会把我娘赶出去。为了这事,我娘已经多日不进食,不管我怎么劝都没用,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才会厚着脸皮求到你面前。”
阮岁年怔怔地看着她,不由猜想戚氏真把那事给揭开惹恼了伯父吗?所以伯父才会动
手……伯父看似是戾气极重的人,但那是在战场上养出的威严,实际上是个和善不与人争的性子,正因为如此才能得皇上信任。
如今伯父却动手打了戚氏,该不会是被说中心事,所以恼羞成怒?
“妹妹,以往都是我的错,你怨我恨我吧,但求你帮我了,不管成与不成,我都谢你,永远记得你这份恩情。我娘为此不吃不喝,我爹要是真休了我娘,我娘就死定了。”
阮岁年抬眼,见阮岁怜流下眼泪,心里五味杂陈。
阮岁怜是个心高气傲的侯府嫡女,去别说流泪了,压根不会在她面前示弱。
“好,伯父回来我再与他说说。”她也能顺便试探事情的真相。
阮岁怜闻言喜极而泣。“多谢你了,妹妹。”
“咱们是姊妹,说什么谢?”对她来说,阮岁怜只是刁蛮,还不曾真正伤害过她,所以对阮岁怜,她并没有半丝恨意。
“那……你能不能到我娘那儿跟她说,好让她放心,也让我可以哄她吃点东西?”阮岁怜央求着,瞧她面露犹豫,赶忙又道:“我说说而已,只是想你亲口跟我娘说你愿意去跟我爹求情,让她安心,她也定会很开心。”
阮岁年沉吟了下。“好吧。”
阮岁怜喜出望外地挽着她,阮岁年则让榴衣去跟谭嬷嬷说一声,便离开荣福堂。
“嫂子去哪?”守在院门外的夏灿问话的同时看了阮岁怜一眼。
“我去看看我伯母。”
“那好,一道走。”
见阮岁怜神色突地有些紧张,将她挽得更紧,阮岁年只得解释。“姊姊别担心,这位夏大人不会进院子的。”
阮岁怜这才微微放松,带着阮岁年进了母亲的院子。
第十五章 防不胜防的恶意(2)
进了房,瞧见骨瘦如柴的戚氏,阮岁年真的吓了跳,毕竟她那日才见过她而已,怎么才多长的时间,就变成这样子了?
“娘,岁年来了,岁年答应了,她说她一定会去求爹的,娘,你先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阮岁怜坐在床畔,几乎是附在戚氏耳边说话。
戚氏挣扎了下,总算张开眼,双眼直盯着阮岁年,而后才奋力道:“好。”
阮岁怜喜出望外地让人传膳,在屋里点起了香炉,袪除一屋子难闻的气味。
阮岁年依旧站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朝戚氏问了声好,再没有其他话语。
罢了,尽管戚氏没有善待她,但也没有太苛待,她就暂且留下吧。
待下人传了饭,阮岁怜让下人都退下,对着阮岁年道:“妹妹,让榴衣也到外头去吧,我娘这样……”
阮岁年心知她不愿让下人瞧见戚氏的憔悴狼狈,便让榴衣先到外头候着。
就这样,她待在里间,看着阮岁怜一口一口极有耐性地喂着戚氏用膳,她端起茶水呷了口,看了眼外头的天色。
天空像是被泼墨般的云给占据,教她莫名地生出一股不安。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她想回荣福堂,但见戚氏还在用膳,阮岁怜又不断地用眼神央求她再待一会,她只好喝着茶等候。
好不容易戚氏总算用完了膳,阮岁年起身要走,身子却摇晃了下,只觉得眼前的景物都歪斜了一样。
“妹妹,你怎么了?”阮岁怜搀着她。
“没事,我只是头晕。”她扶着额际,觉得自己晕得厉害。
近来虽然常常头晕,却也没有这回晕得这般难受,她想唤来榴衣,岂料才一张口,嘴里就被塞了东西,她蹙着眉望去,却被阮岁怜一把推到榻上。
“唔……”
“是你不好,全都是因为你这小杂种,我爹才要休了我娘!”阮岁怜咬牙道。
阮岁年痛苦地眯起眼,想要推开她,她反倒拿了一只抱枕就往她脸上压。
“你去死吧,只要你去死,什么事都没有了!”
“怜儿,别在这儿动手,往这儿……把她抬到后院。”戚氏气喘吁吁地走来,动手抬着阮岁年的脚。“这薰香闻着没事,但配着她那茶,已经足够迷昏她了,赶紧将她抬到后院丢进那口井里。”
阮岁年闻言,心头颤跳,她试着挣扎却浑身无力,只能任由戚氏母女将她半抬半拖地从内室暗门带到后院。
戚氏掀了井盖,两人奋力抬起她,她则是使出最后一分力气紧扣着井缘,哪怕指甲都因为用力过猛而断裂,她还是不放弃。
两方拉锯了一会,戚氏狠狠地往她的手腕咬下,她痛得松手,噗通一声,掉进井里,水从四面八方将她淹没,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不断地坠落,心里不断地喊着——大人!
就在宫中敲响丧钟时,夏烨像是听见阮岁年的唤声,回头望去,哪里有她的身影,他不禁撇唇笑得自嘲。
才分开多久,他竟然出现幻听了。
“夏烨,万更年逃了,不过肃王已经带兵追捕了。”卫崇尽从长廊转角走来。
正午前,睿亲王进宫祭祀高祖皇帝,睿亲王妃则是往御花园和皇上的后妃们认认亲,谁知道竟无端端闹了起来,就在皇上和睿亲王赶到时,竟出现刺客埋伏,睿亲王妃和皇上都中了毒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