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会是三哥吗?”丁武平的好奇心没有按捺太久,没过一会儿就忍不住凑过去跟表妹小声嘀咕。
李素月看着雨帘,神棍一般地道:“聘则为妻,奔则妾,无媒苟合是为奸。小白花只有后两种待遇,喷,有点儿惨。”
丁武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问:“不至于吧?”
李素月唇边的笑显得有些冷,目光不知落在什么地方,幽幽冷冷的,“小白花太心急了,大舅母容不下她太张狂,踩了底线必是要反弹的。”
“不会吧,是大伯母?”丁武平还在震惊中。
李素月将手袈的拂尘往肩上一甩,闲庭信步一般往前走去,“临走之前还能看场好戏,感恩。”
听着那带着几分奚落之意的语气声调,丁武平觉得大伯母要死听到了这话肯定会怒发冲冠的。
“表妹,你去哪儿?”丁武平在她身后喊。
“梧桐院。”声音轻飘飘地从前面传过来。
丁武平:“……”说好的不围观好戏呢?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明白了,内院的热闹他一个男人自然不方便围观,可表妹一个女眷方便啊,只要表妹知道了,他当然也会知道。
这么一想,他忽然一点儿都不着急了,转身慢慢悠悠地回前院去了。
第八章 退亲引发的动乱(2)
另一边,李素月也终于带着梅香到了梧桐院。
站在院外,李素月看着匾额上的那三个题字,心情有一点儿微妙。
凤栖梧桐,梧桐引得凤凰来,这院名寓意很好,这院落也是当年外祖父母想拾掇出来给她的,只可惜最后没能将她接来,反而没多久后大舅母便将她的表侄女接来安排住了进去。
在那场婆媳、姑嫂的战争中,大舅母胜了,这些年她也因此很得意,可若从事情结果来看,却不尽然。
大舅母卯足一股劲儿想教养出一个名门闺秀惊艳京城,结果搞出一场乌龙婚事来。
最让大舅母吐血的恐怕就是小儿子迷恋上了那朵小白花,这人还没进门,就把男人撺在了手心里,大舅母如何能忍?
矛盾一旦加深,大舅母必然会出手,所以她对于梧桐院会出事一点儿都不赀得吃惊。
对着那块匾笑了笑,李素月迈步走进了梧桐院。
承平伯府的三房夫人都来了,丁老夫人自然也是在的,然而适龄婚嫁的姑娘一个都没有,就连孙辈的媳妇儿也不见半个,因此李素月泰然自若,没事人一样走进来的时候里面的人不由得大惊。
内宅的这种肮脏事,哪里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能看的?
丁老夫人立刻用这个理由要让李素月离开,程氏也跟着劝说。
“我是出家人。”李素月老神在在,不以为然地回应。
丁老夫人脸色很严肃,“出家人也不行。”到底是个姑娘家。
李素月抱着外祖母的胳膊轻摇,一脸央求,“外祖母……”
丁老夫人心瞬间就软了,立场登时就不稳当,她的小阿月自小便不大撒娇,偶尔来一次真心不忍拒绝她的要求。
“只许看,不许说话,更不许出去乱说。”最后,丁老夫人只能跟她约法三章。
李素月点头如捣蒜,显得特别乖巧听话。
深宅内院发生这种事,即使小白花是受害人,可事情发生在她的梧桐院,她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只能被周氏指着鼻子骂不知廉耻,勾引她儿子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
李素月一进去听到的就是大舅母那一番义正辞严心痛失望的指责,她心中哂笑,不说别的,单看堂中事件的男女主角形容事情脉络就足够清晰明了了。
这个时候,药性发作完,结束了一切的小白花和丁武诚各自梳洗过,站在堂上。
丁武诚整个人神清气爽,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哪里有半点忐忑不安。
而小白花却一副惨遭蹂躏,站都站不稳的虚脱样,眼泪啪塔啪塔地往下掉。
依着三表哥对小白花的痴迷程度,小白花根本没必要用下药这样的手段,用上这等手段,简直是自己将把柄往别人手里送,一句“无媒苟合”就能让她失去握在手里的正妻名分,所以下药的只能是另有其人。
“娘,事到如今,您就成全了我和柔表妹吧,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周氏气得手指直哆嗦,一边捂着心口一边咬牙恨声道:“如此失德败行之人如何堪当正妻名分?”
正默默掉眼泪的李芷柔身躯一震,一股寒意从后脊背窜升而起,这一刻,她如坠冰窖。
“可我们既然有了夫妻之实,我总要对她有个交代的。”丁武诚如是说。
周氏吸了口气,闭了闭眼,道:“那就纳了她。”
李芷柔一下子瘫软在地,妾!竟然要让她为妾!
“都依娘。”
当听到那个得了自己身子的男人说出这三个字时,李芷柔眼前一黑,她以为他对自己情深义重,却不料给她致命一击的却正是他。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此时的李素月也是震惊的,原来人无耻起来,可以到这种地步啊,大舅母和三表哥简直让她大开眼界,更新了人的道德底线。
屋里的其他人同样也是震惊的,她们都以为照着周氏对李芷柔的疼爱,顶多也就是顺水推舟认了这门亲,还得对自家儿子小惩大戒一番,做足了表面文章,却不料人家直接给个妾室名分,这结果实在够冷血无情,也够黑!
都是大宅院里混的,谁不知道谁?后院的这些阴私事谁还不清楚,今日这一出戏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谁编的。
这李芷柔也是个可怜的,以前周氏要拿她攀龙附凤,一见没了机会,索性便成全了儿子的念想,将人扒拉进儿子后院,却连个“妻”的名分都吝啬给予。
毒啊!大家心中顿时就对周氏又加强了一圈戒心。
丁老夫人看看自己的大儿媳,又看看一脸死灰委顿在地的李芷柔,心中叹了口气,开口道:“老大家的。”
“娘。”周氏面对婆婆时表面还是足够尊敬的,很是低眉顺眼。
丁老夫人口气中满是无力,“别太过了,给三小子准备成亲事宜吧。”
“娘——”周氏抬头,脸色着急,“芷柔的家世如何与我儿相配!”
丁老夫人哼了一声,“当初她与平北侯府的世子结亲时,难道就匹配了?”
说完,老夫人就不再理她,扶了外孙女的手往外就走,其他两个儿媳妇也急忙跟上。
周氏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丁武诚已经跑去扶自己的未婚妻子,一脸柔情地对她嘘寒问暖,李芷柔却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只默默抹眼泪。
丁武诚和李芷柔的亲事定下,择日成婚,而丁武诚也在父亲下衙回家后被抽了一顿鞭子直接扔进了祠堂面壁思过。
周氏哭天抢地的护着儿子也无济于事,这一次承平伯世子是下了狠心收拾小儿子。
养在母亲身边的老大老二个个成材,妻子人选也是家世清白,家风端正的,偏就是妻子寻死觅活留在身边养大的老三被养废了,他如何不恼?
想到当年外甥女也是因为妻子横加阻碍才没能接回伯府教养,任由她在庵堂长大,如今更是直接成了一个女冠,承平伯世子心中悔恨不已。
看着眼前跟自己施礼告辞,却连声“舅舅”都不肯唤的外甥女,承平伯世子心中满是无力,歉疚不已地挽留。
“怎么不在府里多住些日子?等你三表哥成完亲再走也不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