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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她的话,他神情一凝,“你还记得什么?”

  “我失去意识前听见那个人说话,他说我已经知道了,留不得,然后……”她露出困惑迷惘的表情。

  “然后什么?”

  “我觉得那个人的声音,我听过。”她说:“可能是我认识,但又不常接触到的人。”

  “如果再听到,你会想起来吗?”

  “应该可以。”她一脸义愤填膺,“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的坏蛋,我一定要把他们揪出来。”

  看着她那仿佛正义女侠般的神情,他蹙眉,“拜托你不要再冲动行事,有什么事也得有商有量,我的心脏负荷不了再有下次。”

  “嗅?”她微顿。心脏负荷不了?他是指……

  四目迎上,梅意嗣眼底满是再也不隐藏的关怀及爱意,他用宠溺却又无奈的温柔眼神注视着她,然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

  “你知道当我发现你可能遭遇危险时,我有多害怕吗?你知道当我看见你被刺一刀时,时我的心……”说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语带央求,“拜托你不要再这样。”

  迎上他那深情又炙热的黑眸,安智熙的心好热、好紧、好痛。

  可她,喜欢这痛痛的感觉。这样的痛是因为她知道有个人在乎她、关心她……爱她。

  “我从来没那么害怕过,就连在海上遇劫被砍十数刀时都不曾那么害怕。”他坦率直接,“我不想失去你。”

  “……”望向他,安智熙的脸热了。

  活了三十年,她还没被一个男人如此渴望着、关爱着——除了她爸。

  爸爸就是爸爸,不能算是“男人”吧?

  被一个男人如此深深疼惜着、呵护着、在意着,她感到羞赧且不知所措。

  一慌,她就说了蠢话,“我、我本来是不会受伤的,还不都是为了救赵北斗。”

  提及赵北斗,梅意嗣就想起她毫不犹豫冲向赵北斗并为他挡刀的那一幕,他眉心一紧,妒忌全写在脸上。

  赵北斗是安智秀的人,也是安智秀派到圣母之家卧底的。她跟赵北斗……是旧识吗?她为他挡刀是因为道义,还是其他的?

  安智熙发现当自己提到赵北斗时,梅意嗣脸色变了,而且是变得难看。

  “你……”他两只幽深的黑眸锁定了她,“为什么要替他捱刀子?”

  “呃……”

  “我看得一清二楚,你是毫不犹豫且毫无畏惧的帮他挡刀,好像他的命比什么都重要。”他说。

  “呃,他……”不对,他这语气听起来不太妙,慢着,他该不是以为她跟赵北斗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跟感情吧?

  “你别误会。”她急道:“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他眉丘缓缓地隆起,“你哪里知道我以为的是怎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慎重其事地解释,“我跟他没有任何奇怪的关系,真的,我可以对天起誓。”说着,她努力地想抬手,可一拉扯,她腰后的伤口就痛了。

  见状,他又心疼不已,“别动!谁要你对天起誓了?”

  “可你不信……”她一脸小可怜、小委屈的表情。

  “若我为一个女人捱刀,你能不起疑?”他反问她。

  她微顿,然后认真地说:“那要看你是什么身分职务,如果你是护卫,那保护女主子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他眉心打上死结,觉得她在跟他抬杠、在强词夺理,“但你不是护卫,他也不是你的主子,不,严格说来,我是他的护卫没错。”她说。

  闻言,他更困惑了,“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他的护卫?”

  “这……说来话长。”她一叹,无奈地道。

  “你试着说,我有的是时间听。”他双臂交放胸前,一脸“你给我解释清楚”的强硬态度。

  她思索着该如何向他说明解释——实话实说?不,他怎么可能相信她的鬼话?胡扯一个故事?那也使不得,他随时可以去问赵北斗或是她大哥。

  想着,她不自觉地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你无法解释?”他语带质问。

  “嗯。”她很干脆地承认,“我是无法。”

  “什……”他眼底窜着两簇火光。

  “我只能告诉你……”她神情认真而严肃,“我是在还他娘亲的人情。”

  他一怔,不解地,“还他娘亲的人情?”

  “是的。”她一脸真诚,“详情我无法跟你说明,但我只能说……没有他娘亲,就没有我,他是他娘亲在这世上最大的依恋,我得救他的命,要是他死了,他娘亲会很伤心的。”

  梅意嗣表情凝肃,两只眼睛定定地直视着她。

  她的说法他实在无法完全接受,甚至是存疑的,可是她的神情是那么的诚恳真切,不像是在对他撒谎。

  “你相信我。”安智熙用恳求的语气向他保证,“我跟他绝对没有你以为的那些事。”

  “所以是恩情,而非男女之情?”他问。

  她点点头,直言道:“我若替你捱刀,那才是男女之情。”

  听见她这句话,他那眼底因妒忌而窜起的怒焰瞬间消失。“是吗?”

  “嗯。”她有点羞怯,“你不也替我捱了十戒尺,我若有机会为你捱刀,也是应该的。”

  听着,他眉心一皱,“你这蠢猪,那不也是回报恩情吗?”

  “不一样!”她冲口而出,“我喜欢你呀!”

  话一出口,她惊觉地臊了脸。而他,唇角的弧线慢慢地上扬、再上扬。

  “你……终于……”他兴奋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满心欢喜地注视着她。

  弯下腰,他欺近了她,然后在她肩膀上轻吻一记,接着在她耳边低声地说:“赶快痊愈起来,我已经等不及了。”

  说完,他起身走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她怔愣了好一会儿。

  等不及了?什么东西等不及?难道……天啊!

  “色胚。”她嘴巴啐着,眉眼却尽是笑。

  两日后,通判霍应宝派人至长兴商行召梅意嗣进府衙一会。

  随衙役来到府衙的后门,而非前门或侧门,梅意嗣便知此次召见是极为机密之事。

  衙役一路将他带至深院里的书斋,未进书斋,他便听见熟悉的声音——

  那是他大舅子安智秀的声音。

  “大人,意爷来了。”领路的衙役说着。

  “请进。”里面传来霍应宝的声音。

  衙役推开门,恭敬地说:“意爷请进。”

  梅意嗣向他点了头以表谢意,然后走进书斋。

  第九章 吃醋这档事(2)

  书斋里,霍应宝跟安智秀显然已聊了,因为两人的茶盏已空。

  “梅兄,应该不用我为你介绍了吧?”霍应宝问。

  “是。”梅意嗣疑惑地看着安智秀。

  “我跟安兄是旧识了。”霍应宝指着一旁的空位,礼敬地说:“梅兄请坐。”

  梅意嗣落坐,“不知大人传唤草民前来,所为何事?”

  “不如本官先将我与安兄的关系告知你吧。”霍应宝淡然一笑,“本官在赴任前便与安兄相识,算来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

  霍应宝至泉州就任不到两年,先前听闻曾在河北跟广西任职过。

  “我与安兄是在我赴广西就任的途中相识的,我轻装简从赴任却遭劫,是安兄出手相。”霍应宝续道:“这几年间,我与他断断续续书信往返着。”

  “大人就说你我是君子之交吧。”安智秀爽朗地道。

  霍应宝一听,哈哈大笑,“是是,就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笑完,他接着又说:“两年前我接获派令赴任泉州后,安兄虽与我距离拉近,却反倒与我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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