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皇上受伤了?”他太重情了,外表看似浪荡,实则比谁都心软,看重皇家亲情。
“对。我们赶到的时候,三皇子正拖着皇上从御书房出来,他看到我一时心慌,手就偏了,皇上的脖子便流出血……”所幸未伤到要害,血很快就止住了。
“那你们怎么办?他有人质在手,你们动他便有可能伤到皇上。”两难的局面,做得不好便会酿成滔天大祸。
段玉聿黑眸一闪,手心握紧。“皇上多次派人剌杀我,我当下想着,为什么要救他?救他来杀自己吗?”
以往的他可以不在意,生死对他而言不过是小事,他不负苍天,不负后土,便能理直气壮地做人。
可如今的他比谁都惜命,他这条命矜贵得很,谁也不能取走,因为他有了心爱的女子,他要为她活着,守护他们俩的一切,她是他的生命之重,谁也及不上她。
皇上该死,皇上不死他就得死,与其他死,不如皇上死。
但是三皇子也不是善荏,年纪轻轻心狠手辣,不仅和大他五岁的宜贵妃有了首尾,做出令祖宗蒙羞的苟且事,若让他得了大统坐上皇位,只怕他会大肆铲除异己,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皇上父子俩都该死,留不得,那时他真的有这念头,想把他们两人都杀了,别留祸害在人间。
只是皇上那一声“二十四皇叔救我”,他说的是“我”而非“朕”,段玉聿心软了,他想起先帝抱着他在御花园跑,教他写下第一个永字,以及送他的第一把长剑……
往事历历在目,席卷而来,再瞧见和先帝相似的面庞,他决定相救,举剑向前,剌向皇上肩头的剑同时剌入皇上身后的三皇子胸口,剑一拔出,三皇子喷血而亡。
唯有如此,才能在三皇子来不及伤害皇上的情况下将人制住。
“我想我还是太软弱了,竟给了皇上害我的机会。他身上的血好剌目,像皇兄临终前染红龙榻的血。”一样的血却是两种心情,待他如父如兄的先帝已经不在了,徒留怅然。
“没那回事,你在我心中还是那个最蛮横的男人,人家不卖酒给你你就偷。”想想还真好笑,堂堂亲王竟半夜趁她酒醉偷走刚酿好不久的糯米酒,并偷偷留下银子。
一想到当偷酒贼那回,他嘴角微勾。“谁叫你这丫头不老实,有酒不卖给我,自己还闻到酒味就醉倒,让人好笑又好气。”
他便是那时对她上心的,一个女酒鬼抱着他又嚷又叫的,一下子说她想嫁人,快娶她,一下子又哭着说不要嫁人,嫁人太苦了,她要酿酒,酿很多的酒养活自己。
于是他便想,这么有趣的姑娘若留在身边,日子便不乏味了。
“你也不想想你那时候多欺负人,霸道又蛮横,我快恨死你了,巴不得离你越远越好,
还想买我的酒,休想。”想起过去的种种,她也好笑自己的孩子气,都重活一回了还那么幼稚。
酒卖谁不是卖,有银子赚就好,为何非要和他对上。
“现在呢?是不是爱我爱得要死,一刻也舍不得分离?”段玉聿轻笑地抱紧她,闻着她的幽幽体香。
被他一逗弄,夏和若红了脸。“谁跟你说这些呀,不要脸!你还是跟我说说宫里的事,皇上没事吧?”
“死不了。”他语气一冷,不带敬意。
“那……”她几乎不敢问,因为……
他冷哼一声。“他还想治我罪呢!说我剌杀他,要处以极刑,我一火大就把他扔给前太子余孽。”
“啊!怎么还会有前太子余孽?你们不是在查宜贵妃吗?”她越听越迷糊了,事情一团乱的。
“前太子余孽便是宜贵妃,她入宫这几年陆陆续续弄了不少人进去。”皇宫内院的审查也太松散了,前前后后进来了快两百人,从侍卫、宫女、太监到御膳房的帮厨,个个身手了得。
夏和若怔住了,脑子被转晕了,宜贵妃怎会是前太子余孽?她日日睡在皇上身侧,要杀他不是易如反掌?
想想都骇然。
“原来我们都搞错方向了,前太子的姬妾李良媛当年所生的孩子并不是儿子,而是女儿。她一直被人当男孩子养着,前太子的人以她的名义为号召,召集剩余的党众,合力想把假皇子推向帝位,好谋个从龙之功……”
全是一些急功近利、毫无章法的人,以为推个幼帝上去,天下就掌控在他们手中,日后的名利富贵触手可及。
殊不知发现一心盼望的皇子竟是女儿身,于是改送她入宫潜伏,亲手为前太子复仇。同时他们也和三皇子搭上线,宜贵妃这枚棋子用不上了,自然要找一个顶替的,正好三皇子有野心,一拍即合。
“天呀!这也太离奇了,都可以写成戏文了,宜贵妃居然是皇上的堂妹……”啊!不好!
一说到堂妹,段玉聿和夏和若面上一变,他们只想到宜贵妃是前太子余孽,却忘了先帝与前太子是兄弟,两人的孩子是隔房亲戚,拜的是同一个祖宗,全是段氏子孙。
皇上和宜贵妃不就是乱……呃,乱了人伦。
“若儿,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攸关皇家声誉。
“我守口如瓶。”她做出闭紧嘴巴的动作。
“大敌当前皇上还想着杀我,他也不想想没有我的保护,他活得成吗?在面临生死关头,他还是得求助于我。”他像在说着别人的事,目光漠然。
“宜贵妃呢?”她的下场不会很好吧。
“逃了。”段玉聿周身泛冷意。
“逃……逃了?”她讶异。
“宫里有我们不知道的暗道,知三皇子事败,她便带了一些人从她床底下的暗道逃了,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只容一人通行的暗道。”可怜皇上侄儿常常睡在那张床上,却浑然不知床底下是挖空的,直通宫外。
“那不是后患无穷?”鱼入大湖无从找起。
段玉聿面容露出一丝冷硬。“那是皇上的事,成亲后我们就离开,烂摊子由他自个儿去收。”
女色误人,因为一个宜贵妃差点把命赔上,皇上也该得到教训,世事不是皆能如他心意,意外随时都在。
“真的走得掉吗?”她深感怀疑。
他刺伤了皇上,皇上能不记恨?
“他没胆拦我。”除非想逼他弑君。
夏和若把头和他的头靠拢,满怀心疼。“没关系的,咱们不在意什么皇家亲情,等回封地后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养一窝小崽子喊你父王,我们一大家子相亲相爱,谁也不理那个孤家寡人。”
“小若儿……”她真好。
遇到她是他命好。
“聿,你在干什么?”他的手放错地方了。
“疼你。”他身子一翻,将她压于身下。
“啊!不行,我们尚未成亲……”夏和若娇软的声音散开了,换成娇吟。
第十二章 终于迎娶美娇娘(1)
“啊?你要当长乐王妃?真的假的?”不信,不信,难以置信,小姑的出身和姿色哪能攀上王公贵族。
不只刘氏不相信,何氏也呆若木鸡,没法接受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姑有本事逆了天,给自己找了个富贵坑里的男人为夫婿。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
一抬一抬的聘礼抬进将军府,竟是堆积如山,一座院子放不下又开了一座,两百名侍卫负责看守聘礼,闲杂人等不可靠近,否则一律以贼论处。
这是来自内务府的,长乐王府的聘礼是直接给现银,一箱一箱的金子、银子,箱盖打开,放在夏和若暂居的院落中,任亲朋好友来瞧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