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剌眼的红,多令人动心的嫁妆。
比起这些,夏夫人为女儿准备的嫁妆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够看,不过总归是为母的心意,希望女儿过得好。
夏和若的两位嫂嫂看在眼里,自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捞小鱼却放走大鱼,要是早知道小姑走一趟京城会有这样的际遇,她们怎么会打婆婆手上那一点点嫁妆的主意,真正的财富在这里。
好在为时不晚,聘礼嘛!那是给新嫁娘娘家的,她们私下扣下一些也是礼数,总不能全抬回去吧,太不成体统。
光那“一些”就够她们用上三辈子了,还是宫里出来的,他们还开什么锦春酒楼,只要紧紧攀附上这棵大树,他们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大富大贵,出入皆是名门大户。
“哎呀!掐我一下,是不是在作梦?妹妹被连退了三次婚,怎么还能嫁入长乐王府?”
难得失态一回的何氏十分眼红小姑嫁入高门,忍不住说出她被退婚的事。
女人的妒性如天高、比海深,一旦看到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就会妒意横生,冷言冷语,说两句酸话把别人贬到泥地里,好像只有自己能舒心快活,好夫好子,其他人只是陪衬。
“那是福气呀,哪是我们比得上的。瞧瞧那些比油还滑的丝缎,沉手的金簪、金钗、金步摇,还有镶着五色宝石的发冠……啧啧!长乐王真下了重本,要把咱们妹妹迎回去……”刘氏边说边狠狠往何氏的手臂一拧,似要扯下她一块肉。
“啊!你干什么?”何氏大叫。
她一脸无辜的笑笑。“不是你叫我掐你吗?大嫂的话我哪敢不听呀。疼吧!不是在作梦。”
“我随口说说,你还真当真呀!我叫你吃屎你吃不吃?”何氏气愤地想拧回来,但忍了下来。
刘氏捂嘴轻笑。“你当我傻的呀,你自己吃,我才不吃呢。如今是妹妹的好事,你别说那个字坏人胃口。”
在府里大嫂那房总压他们一一房一头,连酒楼的分红也多分一份,她这口气一直憋着,找着机会便要回报一、二。
“弟妹倒是端起来了,看到眼前的富贵迷花了眼,以为要掉进福窝的人是自个儿。”何氏冷讽了两句。
“你——”
“够了,吵什么吵,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安分,这里是咱们东兴县吗?丢人丢到姥姥家,你眼中还有我吗?”简直不象话。夏夫人受不了的骂道。
这不就是姥姥家吗?偷笑着的夏和若靠在母亲的肩膀上。
她三天前从长乐王府搬到将军府,也就是舅舅们原来的宅子,在这儿等待明日一早的迎娶。而夏夫人等人则是先前接到消息就动身,恰恰好赶到。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皇宫大火都过去十来天了,可前太子余孽像退去的潮水似的,竟了无踪迹,连宜贵妃也去向不明,至今找不到人,不知藏到哪去了,着实匪夷所思。
皇上下令让段玉聿追查,可他懒洋洋地回前来传话的内侍一句话——
没空,他要娶老婆。
皇上气得不轻,再一次命令他非办不可,段玉聿理都不理,只让皇上记得来喝喜酒,说要送一份大礼给他。
这事还胶着着,没有下文。
“娘,我们是闹着玩的,您别生气。”当媳妇的纵使再不愿也得赶紧来安抚婆婆,他们还没分家呢。
“是呀!娘,我们就是闷得慌,聊聊天,没别的意思。”要不是看在婆婆的嫁妆的分上,谁理这个老太婆。
两人面服心不服,各有算计。
“觉得闷就出去,帮你们舅母们招呼招呼客人。”省得在这相看两相厌,让她们母女俩不能好好说说话。
“娘,媳妇能不能去看看妹妹的聘礼?媳妇长这么大还没看过那么多金银珠宝。”如果都是她的该有多好?
看到二儿媳贪婪的嘴脸,夏夫人懒得多看她一眼,伸手一挥。“要看去看,再看也不会是你的。”
刘氏面上的谄笑一滞,讪讪地和何氏走出去,嘴里嘟哝着。“要不是您假正经不收一文钱聘礼,还要当嫁妆抬回去,那些好东西有一半是我的,哪轮到您的好女儿。”
她悻悻然地离开院落,来到放聘礼的院子,看着那闪着光的金子、银子,眼花撩乱,忍不住想伸手一摸。
“放肆!”侍卫们一声低喝。
她吓得跌坐在地,脸色灰白,灰溜溜地爬起来走了,心里还惦记着没摸到的黄白俗物。
“唉,你这两个嫂子呀,我真是无能为力了。”教媳无方,夏家的门楣发不了光。
“娘,无能为力就别管了,早早把家交给她们去管,您落得一身轻松有何不好?咱们干么跟她们争那些。”临到出阁,夏和若越来越有王妃的气势,不把身外之物看在眼里。
长乐王没银子吗?他富可敌国,知人善任,打理好封地,每年上缴的税银足以养活江南一带百姓三年。
“可是你爹……”她怕他拿银子养外室、置小妾,若不看紧点,老毛病又犯了,左一个、右一个,享齐人之福。
“娘,您把剩下的嫁妆全攒在手中,一两银子也不要贴补公中。咱们那个酒楼一年的出息有多少您又不是不知情,您直接让两个哥哥去管事,自会有人把持着银子不让爹败光。”
“你是指你两个嫂子?”她有些明了了。
“两位嫂嫂都是‘顾家的’,她们会把酒楼的收入看得像自个儿银匣子里的银子,爹想从她们手中拿到银子怕是很难吧!”各房有各房的盘算,哪有可能用在玩女人上面。
她爹要惨了。
闻言夏夫人两眼一亮,“好,我回去就这么办,让他们闹去,我清心几年。”
她说完又看向女儿,双眼湿漉漉的蓄满泪水。
“这一次总算能把你嫁出去了,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被人笑话是没人要的老闺女,娘心里难受,如今总算扬眉吐气了,这一嫁就嫁给王爷,娘的面子一下全扳回来了。”她得意着,下巴抬得高高的。
听着娘亲的心里话,夏和若内心感触良多。“聿……王爷他对我很好,娘不用担心,太皇太后在宫里不与我们同住,我上无公婆需侍候,下也没难缠的小姑小叔,偌大的府里就我和他两个主子,这样的日子还过不好,您等于是白养我一场了。”
“你说得对,可娘就是操心,娘就你一个女儿,哪能不多想一些,只盼着你好,盼你夫妻和乐。常言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当娘的都一样,没法放心。”看女儿气色红润,眉开眼笑,她的心安了些。
“娘,您别担心太多,我悄悄地告诉您,我之前不是先跟您拿了一笔嫁妆银子吗?我用那些钱买下一座酒坊,已经开始出售酒了,我们酒楼进的五味子酒和三花酒便是我的酒坊出的。”她只卖两种酒给锦春酒楼,不让它发展太快。
财帛动人心,若一下子赚进太多银两,只怕又会像重生前那一世一样,人人为争利丑相尽出,家无宁日,好好的家弄得四分五裂,各自为政,兄弟、妯娌宛若仇人。
夏和若的用意是够维持两房人的生计,还小有盈余就好,银子一多易生歪心思,还不如小富兴家,本本分分的。
“什么,那座无名的酒城是你的?”夏夫人大为惊讶,没想过女儿的本事这么大。
“无名……”啊,对呀!瞧她胡涂地,竟忘了为酒坊取名,不过用“无名”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