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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页

 

  感觉圈在腰上的手突然微微收紧,陶静姝不解地朝某人看了一眼。

  龙牧归手在她腰间摩挚了一下,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

  陶静姝皱了皱眉,这果然是个昏君啊,青天白日的就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您要是闲的话,就回去处理您的政务去,我不用人陪。”

  “我来都来了。”

  “来了也白搭。”

  “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温柔。”

  陶静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皇上,您是不是很久没去看看您的后宫三千佳丽了?”那里面温柔小意的应该很多,好走,不送。

  龙牧归捏捏她的下巴,无奈地说:“谁叫朕被一只妖精迷住了呢。”

  陶静姝直接送了他一枚白眼。

  “朕就没见过像你一样难哄的女人。”

  “那是皇上见的人少。”

  “少?”

  “当然了。”

  “不是有三千佳丽?”他笑问。

  陶静姝不无同情地看着他,“因为您是皇上,所以她们好哄啊。”

  “难道朕在你面前就不是皇上了?”一边说,他一边小心扶着她在罗汉床边坐下。

  “我和她们所求不同。”

  “你求什么?”

  陶静姝却没有回答他。

  她求什么?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多少闺中少女的美好愿望,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情深意重?尤其是她们这种出身大户人家的,成婚后甚至为了体现大度还要主动为丈夫纳妾,烦心!所以,在解决了陶玉颜之后她真的想就此遁入空门了此残生。

  只是事与愿违,她挣脱不了世俗的束缚,便只能随波逐流。只是到底还是不甘心,相处之时便忍不住要刺某人几句。

  他不来撩拨她,帝后就此相敬如冰过一生,也能算另类的圆满,可他偏偏要演什么深情款款,这是将后宫那三千佳丽置于何地,又将深情置于何地?

  没听到答案的龙牧归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半拥着她歪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批阅奏章时间长了,他也累,到她这里能放松放松。

  其实龙牧归明白陶静姝没有说的一些话——她知道自己要的自由他不肯给,所以她便无所求了。

  在这后宫,对他无所求的人太少了,几乎没有,他也想有个不掺杂太多功利的地方能待着,有人可以陪自己说说话,即使她说的不一定是好话。

  但这也算一种别样的体验,亦难能可贵。

  躺在龙牧归怀里,大约是感觉安全的缘故,陶静姝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龙牧归察觉后也没有动,享受这难得温馨的时刻。

  手下的肚皮突如其来的一跳,龙牧归猛地睁开眼,满是惊喜地瞪着她的肚皮。

  小家伙在动!

  这孩子大约也不是个活泼的,动了几下就没了动静,龙牧归于是又把视线落到了陶静姝的脸上,睡着的她总是显得很温柔,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小片阴影,皮肤透着淡淡的粉,唇瓣也透着健康色泽。

  如非必要,她其实不太喜欢涂脂抹粉,大多时候是素面朝天的,但她的容貌无须点缀,就已经足够美丽。

  姝儿曾当面直言不讳地讽刺说他对她是见色起意,偶尔还会透出几分等他“红颜未老恩先断”的不屑。

  但这宫里缺美人吗?他看多美人了,单凭美色,是真的无法吸引他,而他若单单是见色起意,又怎么会花这么多的心神在她身上?

  她从骨子里透着对人的不信任,可能只有双喜对她来说才是例外。

  龙牧归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

  婚期前一晚,上千骑羽林卫护送陶静姝出宫。

  宁顺侯府阖府出迎,坐在凤辇上的陶静姝有些无奈地看着外祖母他们对自己参拜行礼。明天才出嫁,可她早就是中宫之主的仪仗规制,任何臣民对着这样的仪仗都必须礼敬。

  到徐老夫人居住的福善堂后,留下来的人就不多了,最后也就只剩下徐老夫人能再和外孙女说几句嫁前的贴心话。

  生母早亡,外祖母就是这世上她最亲的人。

  徐老夫人满眼感慨,“好好的,自己好好的,你好我们就好,别的都不用想。”

  陶静姝只是点头。

  徐老夫人将她搂在怀中,眼睛有些湿润,到底舍不得,一国之母的身分尊荣无比,可皇宫那地方太熬人,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外孙女只嫁个门当户对的。

  “凡事别钻牛角尖,往开了想,别跟自己过不去。”

  “嗯。”

  “外祖母不求别的,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其实,徐老夫人心里也害怕啊,女儿早早去了,皇上又是个克妻命,她怎么能不担心外孙女的生命安全,可话又不能明说,犯忌讳。

  徐老夫人不知道的是,这忌讳在自己外孙女嘴里早成了日常,龙牧归都被说得没了脾气,甚至习惯用克妻来自嘲了。

  他们这也算是相处融洽,毕竟日常拿生啊死啊来调侃的帝后真的特别稀有。

  看着外祖母塞到自己手里的小福袋,陶静姝忍不住眨了眨眼。

  徐老夫人一本正经,“这是我从保国寺方丈那里求的,戴着保平安。”

  陶静姝忍不住笑了,娇憨地唤了声,“外祖母。”

  “好好戴着。”

  “嗯,我一定好好戴着。”

  “这一转眼,你都要出嫁,为人妻、为人母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徐老夫人忍不住感慨。

  陶静姝将脸贴上外祖母的手,没说话。

  徐老夫人抚着她的脸,恍惚间似看到另一张记忆深处的脸,花样年纪出嫁,出嫁前夕也曾依偎在自己膝前。

  “外祖母不哭。”

  听到陶静姝的话,徐老夫人这才察觉自己不知不觉中落泪了。

  “没事,就是想到你母亲了,当年她出嫁时还没有你大……”眼看外孙女表情有些黯然,徐老夫人抹了把眼泪,振作精神说:“外祖母就是舍不得你。”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外祖母又不是见到姝儿了。”

  徐老夫人没说话,一入深宫再见哪有那么容易啊,这傻孩子。婚礼之前还好说,明日大婚一成,诸多的条条框框便都要加身。

  “老夫人,夜深了,明日姑娘还要早起上妆呢。”徐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轻声提醒。

  徐老夫人不舍地看着外孙女,她自己心里清楚,以后这面儿啊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半晌,徐老夫人终究开口,“回去歇息吧。”

  陶静姝向祖母告辞,由双喜扶着离开,走到门口时却又忍不住回头。

  徐老夫人含泪看着她,朝她摆了摆手,让她走。陶静姝红着眼眶点头,然后迈步出了福善堂。

  飞霞院是之前陶静姝在宁顺侯府时住的院子,现在重新装饰过后成为她待嫁的闺房。

  今天飞霞院里伺候的全是宫里来的嬷嬷宫女,羽林卫值守,宁顺侯府的人只能在院门外便止步。

  陶静姝情况特殊,新身分更特殊,加之当今尚无嫡出子嗣,这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就导致了对她的保卫那真是到了严防死守的地步,毕竟谁也承担不起一丁点儿意外的后果。

  喝了碗养生汤,陶静姝才在双喜等人的服侍下歇下。

  出宫的时间就不早,再加上路上耽搁以及与宁顺侯府众人叙旧用去的时间,不知不觉时间就已经很晚了。

  陶静姝甚至觉得自己只是稍微眯了那么一会儿就被叫醒了。

  今天是大日子,各个时辰该干什么都有流程,宫人们不敢怠慢。

  宁顺侯府上下昨晚几乎也都是眯了一小会儿,早早便又开始忙碌起来,这种忙碌是一种荣耀,骨子里都是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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