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秀妹明显的高兴了起来。
“真的?要不要我们去接你?还是……”
何以静轻声打断母亲的话。“不用了啦,反正我东西又不是很多。况且,阿鹰哥说过,他会开车帮我载东西回去,你们不要那么累的跑来跑去。”
“阿鹰也要回来?他人不是在台中?”
“嗯,他说那几天刚好有事上台北几天,然后会有几天的假期,所以就约了我一起回宜兰。你跟阿爸就不要替我操心了。”
“这样也好,有阿鹰帮你搬东西,我跟你阿爸也比较放心一些。”提起邻居石家的孩子,简秀妹的口气更加轻快了,“阿鹰他怎么样了?这次该不会是要带媳妇回来给你阿坤伯他们瞧瞧吧?”
“阿母,阿鹰哥花心惯了,谁知道他现在又换到第几个女朋友了,我干么去问他这么多啊。”听出阿母口气中的试探与希冀,何以静的愁绪被驱离了不少。真是好笑,阿坤伯跟阿母到现在还在构思这种不可能的春秋大梦哪?
“什么问他这么多,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那么好,多聊个几句有什么关系呀!前几天你阿坤伯到我们家来泡茶时还有问到你哩,说你在台北念书这么多年有没有交到男朋友?如果还没有找到的话,他们家阿鹰……”
“阿母,你又扯到哪里去了嘛。”听到男朋友这个词,何以静又黯然失神了。
男朋友!在她的心里,这个位置早就有人占据了,只不过对方不知道、也不在乎罢了。
“什么扯到哪里去,这可是你阿坤伯自己说的唷,我又没有随便乱说。本来嘛,我阿秀的女儿又乖巧、又漂亮,咱们村里谁不夸啊。”
听出阿母心中的得意与满足,何以静更是百感交集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将电话线紧紧的扭扯着,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了。
“阿母,我待会还要去学校,不跟你多说了。”如果让阿母知道她一向引以为傲的乖巧女儿竟做出了放浪形骸的事情,不知会做何感想。
“好吧。”简秀妹有些意犹未尽的追问着:“那你毕业典礼我们要不要去啊?”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你们不要大老远的坐车来,太累了。反正,我这里处理好就回家了,不差那几天。”
“这倒也是,那你自己一个女孩子家在外头要小心一点,别傻傻的被人给骗去了哦。”末了,简秀妹又说了往常的叮咛。
“……嗯。”这声嗯,应得她心好麻、好痛。
轻轻放下电话,何以静将身子蜷曲在椅子里,怀中紧紧的抱着那个电话,心,却是穿透了痛楚的被阴霾伏掩。
***
看见他出现在餐厅的自动门前,何以静微举的手却只移动了几寸,然后规规矩矩的搁回自己的大腿上。
他正在跟自他身后快步赶上的女人打招呼。两人状似熟稔的聊了几句,那个穿着入时的女人伸手比了比另一桌的几个男女,状似邀约他过去共同餐叙。
蓦地揣着一颗心,何以静紧张的看着这一幕。深怕简雍会在她的注视下忙不迭的点着头,然后过来告诉她,他们的约会要改期。这是她跟他这个星期以来第一次见面,她盼了好久了。
幸好他没有。只见他摇了摇头,再与那女人寒暄几句,顺便朝着也注意到他们的那几个男女的方向挥了挥手,便走向静静的在等待着他的何以静。
“有没有等很久?”一坐下来,简雍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梭巡着她的脸。
她似乎憔悴了?依然沉静羞涩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忧虑,镜片后头那双朝他凝眸注视的眼下有着细细的疲态。
“没有,我也才刚到一会儿。”扬唇浅笑,何以静骗他道。
其实她早就坐在这里等他了,而且还特意的选了张能够立刻就看到大门的位子。这样,当他一踏进大门时,她就可以马上开始将他的一举一动一一的刻进眼里,嵌进记忆里。
“最近还好吗?”简雍放任自己炯亮迫人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瞧。
他很想她,真的。很想、很想。
这些日子没瞧见她那颗熟悉的脑袋,也没瞧见那张顶着一副大镜框的羞怯脸蛋在他眼前出现,忙碌的日子依旧,可那心境竟然过得恍惚了起来。
从来不曾想象过他会这么收不回思念的想着一个女人,尤其是已经发生过关系的女人。或许也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发觉到这一点,他有些愧意与说不上来的满足。而那一夜,她的生涩与全心全意的付出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真是邪门得很,那晚,当他失了心魂般疯狂爱她的激情方止,气息甫定,汗湿全身的他在情欲餍足之际怜惜的俯视着身下的她,谁知她无意识下一声慵懒的嘤咛,还有那张仰望着他的纯稚脸蛋上的酡红,让他浑身猛地抽紧。
差一点,他又要了她。
若非他强迫自己松开紧环住她的双臂,冷然的别过身。那天晚上,他会克制不住的再爱她一遍、两遍、一整夜,他会索求无度的顺遂了自己浇不熄的欲望,不管娇弱初解人事的她是否承受得了太多的激情。
他怕她纯真,也怕自己心里的异样变化,更怕自己会食髓知味的沉迷下去,被一个女人牵绊住而不自觉。
这无关冷情与否,也不是他瞧不起另一性,他只是不愿意跟女人有着太深的牵连。
自小,眼睁睁的注视着父母亲之间细细琐琐的婚姻生涯让他畏惧于感情的付出,也不愿意接受身边的女人对他的倾爱。
他可以欣赏女人,甚至于不会刻意拒绝一夜情。他也赞同女人为她们的目的不择所段。只要目标别放在他身上即可。
所以他与女人之间的关系向来是你情我愿,而对方通常也知道他的底线定在哪里,绝不敢奢望他能施舍多少感情给她们。
当然,这与他事后的不菲馈赠多少有点关系。对于替他纾解情欲的女人,他一向大方。价值高昂的礼物通常能使她们心情愉悦的接受他挥手说Bye-Bye,而不会拖泥带水的纠缠不清。
并非他天生就这么现实又实际,而是女人在他心中向来就是礼物可以打发。就像他的母亲,一个在他生命中最活生生的例子。打小看多了当女人大发娇嗔时,只要礼物一到手就风平浪静的版本,要他不牢记在脑子里实在是挺困难的一件事。
男女关系不就是这般?两情相悦?各取所需?他对这个准则奉行不讳。
“还好。”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何以静立刻又沉默下来。
他的问候仍是很阳光式的,一如他望着她的笑容,开朗的让人目不转睛。却也让她在心里叹起气来了。
他对她的和颜悦色一如他对别的女人,就像方才在餐厅门口巧遇的女人般的坦坦荡荡,没有一丝特殊的愉悦。就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仍是一张白纸。
“你的身体还好吧?”在她略微惊讶不解的注视下,他神态自若的说:“那天晚上我没有做任何防备,如果有什么事,我必须要知道。”
悟出了他的话意,何以静的脸猛然爆出了鲜艳的赧红。
“我……我不知道……应该……”她没有想到这方面。从来没有。可是话自他口中说出,她的心里又开始拧出了痛意。
果然,除了一夜情、除了性,他对她没有其他的情愫了。体内的温度渐渐的降了下来,何以静紧紧的将指甲刺进掌心,抑住那股酸楚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