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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页

 

  “姊”命不可违,珠珠敢在大姊面前嚷嚷,只不过是胆子比别人大些,可不代表她不怕大姊。虽然万分不情愿,她还是绕过石桌,挖了一大坨的金创药,站到他面前。

  “你不脱了上衣,我怎么上药?”她口气火爆得很,把满腔的怒意都发在他身上。

  海东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无表情。

  “这事,你不是很熟练吗?”平淡的口吻里,带着浓浓的讽刺。

  她俏脸一红,在心里骂臭他的祖宗八代、左邻右舍。这家伙得了便宜,嘴上还不饶人,竟然还敢损她。

  哼,他倒还有脸提练功院里的事,就算她摸过他又怎么样?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肯摸他,算是他的福气。再说,他踢伤她的豹豹儿,这笔帐她可还没跟他算呢!她决定速战速决,小手扯住他的衣袍,只拉开衣裳,就把金创药甩在他结实胸膛上,过度用力的又涂又抹。

  上药是吧?好,她非搓掉他一层皮不可!

  他无动于衷,任凭她卯足了劲,也没哼一声。

  反倒是珠珠擦得累极了,喘个不停,心里不断抱怨这男人皮粗肉厚,她报仇不成,却弄得双手发疼。

  她额上渗出香汗,嫩嫩的红唇微张,轻呵着气,没有发觉,兰草般芬芳的气息,吹拂过他胸膛时,那双绿眸变得格外深幽,高大的身躯也愈来愈紧绷。

  金金拈起银碟上的一颗甘草橄榄,搁进茶杯里,等了半晌,才端起茶杯轻轻摇了一摇。灿若明星的双眸,始终望着石桌边的两人,没有移开。

  “海爷,我早已准备好了卷宗,详列钱府关内六大商道的千种货品,您要现在过目,还是带回去仔细察看?”她一直等到这时候,才提起交易的事。

  绿眸抬了起来,深幽难测。

  “不用了。”他极为缓慢的说道。

  金金诧异。“海爷这么信任我?”

  海东青的回答出人意料。

  “没什么好谈的。”

  “我原本以为,海爷肯定会跟钱家合作。”她蹙起柳眉,万万没想到这桩生意会有变化。“你我都知道,这桩生意是非谈下来不可、两方不能合作,彼此都会蒙受极大损失。”

  这几年来天下太平,朝廷也不愿轻启战端,对西北边疆诸国,实施友好政策,这条商道将大有可为。

  而放眼关内关外,只有海家有最完整的商道规划,先不提马队里的五万匹骆驼、七万匹骏马,仅仅是海东青的宏图远见,及轰动大漠南北的名声,就已是赚钱的铁证。

  “我很清楚。”他维持同样徐缓的语调。

  “既然清楚,为何不跟我合作?海爷该知道,钱府商行遍布天下,能以最好的价格,向关内各省采购货品。”

  “这一点,城东的严家同样能提供。”严家的掌权人严耀玉,对这椿买卖也颇有兴趣,曾暗中派人来接触过数次。

  一提起严家,众人神色愀然一变,花厅内的气氛,由暖暖阳春,转为凛冽寒冬。

  就连躺在丝绢软榻上,睡得十分香甜的粉衣少女,也被不寻常的寂静惊醒,睁开蒙胧的睡眼眨啊眨。

  金金的脸儿,难得的失去笑意。

  “他能给你的利润,末必比我高。”这条商道,她早已觊觎许久,无论如何都非到手不可!

  锐利的绿眸,落到珠珠身上,难解的精光在眸中闪烁着。

  她全身僵硬,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搁在他胸膛上的小手,也悄悄的收了回来。

  红色的锦靴才刚刚后退一小步,海东青就迅速出手,扯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动弹。

  “我有条件。”他对着金金说道,视线却没离开珠珠身上。

  “请说。”

  他望着怀里动弹不得的小女人,看了许久许久,她的脸色则是愈来愈苍白--

  终于,海东青扯唇,露出如狼般的微笑,低头靠在她轻颤的肩上,柔声宣布了这桩交易的附注条件。

  “我要她来服侍我。”

  ※ ※ ※

  他竟敢提出这种要求!

  那个该死的胡蛮,竟然敢向大姊开口,要她在这三个月内服侍他!

  更让珠珠火冒三丈的,是大姊居然一口应允,答应得极为爽快。两人就当她不存在似的,交换口头承诺,立刻达成协议,要她第二天就去“上任”。

  她气得全身发抖,想尖叫、想咒骂、想冲出去找人大打一架,但就是没有胆子违抗大姊的命令。

  第二天过了中午,她才换上一身红绸雪纺的春装,不情愿的出门,策着雪白的骏马,以媲美乌龟爬行的速度,慢吞吞的晃到海东青在京城里的住处。

  马蹄达达,懒洋洋的前进,她坐在马上,不断胡思乱想,把海东青想成最恶劣的男人,毫不怀疑他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唉,大姊明明知道,把她推给海东青,等于是肉包子打狗,不但少女的清白将受到严重的考验,说不定还会被那胡蛮吃干抹净,当做是这桩交易里的超值赠品。

  那个胡蛮,肯定是想报先前的乱摸之仇。说不定,他还会如法泡制,也把她绑起来,再对她--

  美艳的小脸,因为脑中过于逼真的想像,红得像颗红苹果。

  当初,她绑他、摸他时,可不曾脸红过,怎么这会儿仅是想像,粉颊就一片火烫,像要烧起来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海东青的心眼也太小了些。

  她也没对他做出什么恶劣的事嘛!

  只不过是赏了他好几鞭,抽得他伤痕累累。

  只不过是对他下药。

  只不过是把他绑在墙上。

  只不过是摸摸他、拍拍他,占了一些便宜。

  只不过是想找男人来替他洗澡--

  清澈的凤眼,因为心中悄悄浮现的罪恶感,变得有些闪烁。

  唔,仔细回想起来,她“好像”真的过分了一点--

  骏马停在安西节度使的老宅子前,她抬起小脑袋,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将整座宅子仔细打量过一遍。

  这间宅子,实在是有够破烂的。

  安西节度使早在十年前,就举家迁往西域碎叶城,京城里的宅子闲置多年,外观陈旧不说,里头的陈设更是又破又旧,就连墙壁都破了个大洞,出入的人不用走大门,直接由大洞进出。

  她入境随俗,穿过大洞,顺着炊烟,走到内院来。

  一群大男人们围在花园里生火煮饭,捧着缺角的大碗,一面吃肉一面喝酒。他们不但收集了枯叶起火,还拆下窗子,劈了当柴烧。

  他们吵闹极了,喧哗得连五条街外都听得见,有的咬着肉骨头、有的扒着饭、有的端着酒碗,用西域的语言,高声嚷叫着,仰头喝干美酒。

  但是,一发现庭院旁,突然出现了个美若天仙的少女,他们全都目瞪口杲,全像被点穴似的,停止动作。

  有过切身之痛的袁大鹏,最先认出她,阔嘴一张,发出惊慌的喊叫。

  “该死,是那个用鞭的凶娘儿们。”

  此话一出,男人们如梦初醒,全端着食物拔腿就逃,躲到安全范围内,从大树后方探头偷瞄,就怕她又要挥鞭打人。

  珠珠挑着柳眉,如入无人之境,大剌刺的走到花园中。

  “他人呢?”她不耐的问。

  “啊?”

  “你家的海爷啊!”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回答。

  “海爷人在楼上。”

  她点点头,转过身子,迳自往主屋走去,窈窕的身影消失在破烂的木门后方。

  确定她离开了,大男人们才敢从树后慢吞吞的走出来,视线还黏着她消失的方向,没有人移开。

  “她来找海爷做什么?”捧着大碗,正在扒饭的男人问道,满脸疑问,不知道这女人为何大驾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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