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维霖睡不着觉,而且愈想就愈睡不着觉。
听了隔壁房间传来脚步声,他不假思索的推开房门,循着那走出大门的脚步声而去,然后立即迎步赶上了瞧见他的神色有些错愕不已的朴泰修。
朴泰修暗暗打量着他,才一夜的工夫,红色的血丝已布满他的眼珠子,下巴也长了不少参差不齐的碴子,身上的衣服仍是昨儿个的那一套,因为在床上彻夜辗转了一夜,还已经皱巴巴的像团咸菜干似的,令人惨不忍睹,看来他一定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夜。
“你怎么这副鬼模样?!”不知道话儿是褒还是贬,朴泰修闪着亮光的黑眸炯炯有神,但神情却是一本正经得很。
“我这副鬼模样?”白维霖很不是滋味的瞪着他,老天爷都还没完全睡醒,这朴泰修一早就已经神清气爽、豪迈潇洒,浑然像是个风采炫烨的翩翩公子儿的俊俏神采,看得出来他昨儿个夜里睡得很好!
白维霖心里不禁千头万绪的酸楚起来了,瞧人家睡得多充实啊!一点都不像自己是彻夜都充斥着暴戾之气无法入眠,若非那磨人的小绿昨儿个选择的是朴泰修,而不是自己,他也不会整个晚上未能安寝,满心只有她,叨想着她是否已经无事的重新入眠,会不会被人给趁虚而入、会不会突然想起……他!
五味杂陈的看着朴泰修,白维霖已经快失了残余的君子风度,如果小绿选择的不是朴泰修的话,他倒很愿意与朴泰修做个朋友,就像跟老大及夫子他们一样的生死之交,因为这朴泰修也算得上是个铁铮铮的义勇汉子,而且襟怀爽朗得让人欣赏。刚住进木屋的那些天里,若非朴泰修暗地里的不时相助,恐怕他这条命会被小绿给整得苦不堪言,他不是个不知感恩的人,他也很想好好的跟朴泰修握手言欢,但是,朴泰修错在不该跟他抢夺小绿!
“离开小绿。”想也没想的,白维霖很突兀的冒出这句话来。
“不行。”朴泰修拒绝得更是彻底得很。
怒火瞬间在眼前完整的爆发,白维霖忽视了朴泰修眼底的兴味及暗暗的警戒,垂在两侧的大手已经凶狠的握成了个结实的饱拳,而且是蓄满了随时可以送出去的强烈拳力。
“我再说一次,离开小绿。”咬牙切齿的,他一字一字的将话给丢到朴泰修眼前。
“不行。”轻轻柔柔的,朴泰修一字一字的任话飘散在空气里。
“手脚下见真章。”白维霖充满戾气的俊脸上浮上了一抹残忍的微笑,“赢的人才有资格留在小绿身边。”
白维霖这家伙也真够自大的了!
朴泰修有些嘲弄的睇视着他,“没有这个必要吧!”说完,就有些不屑的旋过身,一副狂傲至极的神情。
当下,白维霖被一团狂猛的怒云给牢牢的罩住了头顶,暴吼一声,他朝着朴泰修颀长却壮硕的身躯扑了过去。
“别走。”一个拳头随着话儿送到了朴泰修早有防备的冷脸前。
“喂,一大早的,我可不想动手打人。”朴泰修闪了一下,白维霖的拳头落在空气中。
“是吗?”白维霖迅速的送上第二拳,而且正如他所愿的击中了朴泰修高耸的鼻梁,“可是我想死了。”
“你这个笨蛋!”
怒斥一声,朴泰修想到了这家伙偶尔的轻蔑态度与上回拿他当小弟使唤,再加上昨天晚上很小人的踢了他一脚,顿时,新仇、旧帐一块儿涌进了记忆里,朴泰修终于不甘示弱的伸出拳头来,直狠又凶猛的回了一拳。
于是乎,一个大清早的,点苍山上薄雾缭绕的清幽晨景,就在两个扭成一团的身躯中揭幕了。脑子里还是空茫一片的。
“叽、叽、叽……”猪儿的神态煞是焦急。
莫名其妙的瞪了它一眼,毕绿转过身去,打算再赖一下床。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今儿个浑身筋骨都不对劲,好累、好累哟,仿佛昨天劳动了太多体力似的;而且瞧,天色都还没有全亮了呢!
“叽、叽、叽……”
看情形猪儿是拗上了性子,非得要她起床不可,毕绿只好神情黯沉的坐起身来,这才留意到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不是她的房间,这是泰修哥的房间、他的床,难不成她昨儿个夜里又发恶梦了?!难怪她会觉得全身疲惫透顶。
长吁一声,毕绿捧着阵阵漾着疼意的脑袋瓜儿,正想要数落猪儿几声时,就被外头传来的声音给引到了窗边,一接触到那块空地上的动静,她的眼神僵滞,浑然忘了吐出胸口的那团气。
“我的天哪!”
毕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正对着木屋的大门前,有一大团的人肉麻花滚来移去的,而那麻花不就是……
天哪,那两个长得人模人样,有着伟岸身躯,平时还挺潇洒落拓的大白痴在外头扭成一团,而天尚未全亮呢!
这个冲击直震得毕绿头晕眼花,老半天没能反应过来,她将额头倚在窗台边,真想再躺回床上去,等这一幕恶梦醒了再说。
反倒是捺不住性子的猪儿见不过去,狠狠的咬扯了下她的袖子。
他们在干什么?昨天晚上偷喝了酒?还是今儿个一早就吃太饱了?边冲出去,她边在心头暗忖着,这个白维霖平素大概是施暴习惯了,他捺不住性子的出手揍人倒也不足为奇,但是,一向斯文得紧的泰修哥也会出手揍人?!她简直认为这完全是在作梦了。
因为心一急,跑得太快的毕绿,被平日进进出出不知几百回的门槛儿给绊了一跤,身子直滚到外头,适巧停在打得正火热、拳儿挥得起劲的两个大男人身旁。
“不要打了。”趴在地上瞪着那团人肉麻花,她的口气很沉稳,却也很有威严。
两个大男人打得正火热,压根就没听进毕绿的半个字。
“停,不准打了。”
“哈?”耳际突然清朗半刻的白维霖立刻对毕绿的声音起了反应,“小绿?”他暂惑的朝着半空中轻喊一声。
“小绿在这里。”朴泰修乘隙送了个结结实实的左勾拳给他,击得他往后退了一、两步。
“泰修哥?”望见鲜红色的血液泄洪似的急涌出白维霖的鼻子,毕绿不自禁的惊呼一声。
“啊?”听见自己的名字,朴泰修闪了下神,“什么?”
“嘿、嘿,小绿还你的。”白维霖逮着了机会回他一拳,还补上了一拳当利息,直揍得他当场搂着肚子,矮了半个身子。
“你们都给我住手。”毕绿气得用吼的。
但没有人有空理会她的怒气,两人的拳砂与长腿忙着探刺对方的虚实,以便给对方一个迎头痛击。
“王八蛋!”眼见劝架无效的毕绿再也捺不住性子的破口大骂,但白维霖和朴泰修两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她口中的王八蛋,偌大的粗暴拳头照样满天飞舞,气死了因为要劝架而跌了一跤,手肘、膝盖因此都擦伤的毕绿,她冒着火气的皓眸一翻,双手叉在腰上,忿忿地走进屋子里,拿了张小竹椅出来,打得正兴头的两个男人浑然不察她的去而复返。
将椅子摆在适当的位置上,猪儿已经很自动的迈着四肢,爬上了她的大腿蜷缩着,想闭目养神却又极不愿放弃这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大场面,心中挣扎万分的将眼珠子张张合合的,许久都无法作下决定。
而毕绿早就将仍贪睡的身子往后靠向那株榕树于,半眯着眼的欣赏两个男人演出一出最不入流的暴力戏给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