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卖花的,行吗?”寒契没上当。
哼,来这一套,涂佑笙这女人想跟他玩阴的,想得美唷;她还在跟她娘要奶喝时,他早已经不知道在这世上轮回几百回了。
“卖花?”涂佑笙不屑的眼神睨着他,“来采花的吧?”
“去,你他妈的才有那么好兴致吧。”不满的磨了磨突然发痒的双掌,寒契朝她眼露凶光,“更何况,就算我是存心来采花的,你又能怎样?”
能怎样?为了保护客人也只能拿命跟他拼了呀,要不她还能怎样?
轻咬唇,涂佑笙正思反斥几句,忽地瞧见盆中的生物似乎开始不安于室,心神一闪,她的身子也抖起鸡皮疙瘩。
这种生物……不是她爱嫌弃,可是呕,真的是太呕心了。
“怪了,不喜欢那盆子就放下来呀,于么老端着不放,还三不五时的去瞧它一眼,怎么回事?那里头是装了什么妖魔鬼怪不成?”迭迭叹起大气,寒契有些受不了她的心不在焉。
不过是个普通的木盆罢了,虽然盆里装了半满的水,又黑压压的瞧不清里头是什么,可瞧她又惧又憎又紧张的模样,在在都引人猜疑,难不成她真将什么玩意儿藏在里头?!
“是水蛭啦。”
“水蛭?!”那是什么鬼东西?
“噢。”涂佑笙拍拍额头,日子久了,还真是忘了自个儿曾在距今六百多年前的未来受的教育。
“是蚂蟥啦。”
“蚂蟥?”寒契一愣,“怎么,要帮她放血?”
“喝,连你也知道这种疗法?”
“废话,你当我跟你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拜托一点好不好?我是不懂很多事情,可这怎么能怪我呢?在科技发达的二十世纪里,医学界的各科各门都有专业人士在费心费力、我们只要负责生病及受伤的就行了。”涂佑笙冷哼轻斥。
虽然她知道已经有人开始延用古法,利用水蛭来进行医疗方式,但,听说是一回事,如今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坦白说,光只是瞧见那堆软趴趴又粘湿湿的在水里伸缩自如的黑色蠕形动物,她发麻的头皮就已经开始沁着冷汗了。
好……好呕心哩,真怕它们就这么不要脸的顺着盆子攀出来露一露那张瞧不出五官的丑脸。
他嘲笑道:“不管到了哪儿,都还得依靠别人费心费力,哈,理由一堆,笨就笨,干么不敢承认。”
“得了,恐怕我再笨,也笨不过您契爷呀!”
“我可没你那么无能。”
“无能又怎样。”唇瓣一掀,涂估笙凶巴巴的露出里头的小虎牙,“可我命中注定有个十项全能的相公给我靠,况且,就算是无能吧,也总比某些动不动就自以为神勇而到处耀武扬威的家伙来得强吧。”
“你说谁?”寒契咬牙进声问。
她讥嘲的将肩头一耸,“谁爱自告奋勇对号入座,这位置当然就给他坐喽。”
“你……”
“你们……好吵。”悠悠细细的嗓音自微合的门缝传了出来。
闻声,针锋相对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闭上嘴,相觑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哄声大笑。
平时一见面就吵骂个几句不打紧,这会儿竟过分地吵到人家房门口来了,难怪人家嫌他们吵。
“看吧,你又招人怨了。”
“是我吗?”就说这婆娘的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摇头叹气,略带余怒的寒契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木盆,“来,我拿吧。”
“谢啦。”略带一丝愧意,涂佑笙兴奋的将门轻轻推开,漾着和善的笑靥先探头进去,“对不起呀,把你给吵醒了。”
“唔?”
“别起来,我们自个儿进来就打了。”她闪进房里的身形极快,不是因为心急着想探探病人,而是因为……该死的寒契啦,他端着那玩意儿,靠她那么近干啥呀?准是心存不良。
“你是?”单十汾想撑起上身,但马上又惨白着脸瘫回去。
好累、好痛、好难受!
“我叫涂信笙,是这个村的成员之一……”忽地转过身,涂佑笙不解的瞪着也随之进房的寒契,“唷,你也跟进来做什么?”这人,真不是普通的粗枝大叶、不拘小节哩。
就算以前这间房是没人住的空房,任他进出个数百回也无妨,可现下这儿已成了小姐的闺房,好歹,他也避避嫌什么的吧!
涂佑笙斥了声,“闪远一点。”
“你!”但无奈至极,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寒契得意扬扬的迈着大步走进房享。没办法呀,谁教他手中有那盆致命的玩意儿。
“你可以闭上嘴巴了,别一个不小心让瞎了眼的蚊子飞进去,又要赖到我头上来。”利眼飞快的朝躺在床上的单十汾扫过一遍,寒契满意的点点脑袋,“看起来你应该也死不了。”
“我……”单十汾发出细微声响。
涂佑笙生气的打断,“喂!喂喂喂。”忌讳着他手中所持有的武器,她气归气,还是距他几步远,忿忿地朝他挥了挥手,“有没有搞错呀你?一见面连招呼都还没打个一声,就出口诅咒人家,你这人到底懂不懂得什么是说话的艺术呀?”
“不懂!”寒契答得倒也直截了当。
“想也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微挫牙,她选择不理会他的有口无心,反正再吵下去,结局也几乎都是她被活活气死,“十汾姑娘,你该记得他吧?”
“嗯。”轻声应着,单十汾赞叹的视线勉强地盯着行动已渐趋自在无误的寒契。
没想到他的体力好成这般,同样这利刃重刽,她还躺在床要死不活地苟延残喘,可他虽然脸色也不甚清朗,却已能拖着虚弱的身子下床走动了。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就算忘了,再过个几天不就又熟了嘛。”杵在一旁不耐地嘀咕,他自动自发将盆子放在床边,“涂佑笙,大夫什么时候来?”
“什么大夫?”她不解。
寒契一愣。
“怎么,姓孙的家伙到现在还没回来?”
“嗯。”她紧张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粗手粗脚地,一个不小心就将里头的小吸血虫给溅了几条出来,那场面铁定会将她给吓破胆的,“喂,你进去一点啦,待会儿倒下来怎么办?”
下意识地依言将盆子完全拦进床边的木几上,寒契瞧了瞧床上似乎动辄皆乏力的单十汾,唇角一拐,他不自觉的纠起眉心。
“大夫还没回到村子里,那,谁要帮她放血?”
涂佑笙支支吾吾的,“呃……”
“干么这么犹犹豫豫地,村里就这么几个人,你倒是说个名字出来听听呀。”
“说真格儿的……”她依然吞吞吐吐。
她的唯唯诺诺挺教人心生诡谲,尤其那表情,紧张兴奋中又带着一丝恐惧,就好像待会儿动手的人就是……
寒契说出自己的猜测,“妈的,不会是你这婆娘毛遂自荐吧?!”
“呵呵,你说呢?”涂佑笙笑得有些为难。
啧,该死,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来着?
可严格说来,他只猜对了一半;没错,的确是她自告奋勇愿意冒险将水蛭端过来,因为村子里三年一次的庆典将近,每个人都忙来忙去、看来看去,好像真的就只有她最空闲了,不硬着头皮走这一趟路,良心过意不去呀。
可是……呕,希望老天爷能原谅她的大小眼,那些蠕形动物真的很让人觉得作呕,害她抖得连鸡皮疙瘩都开始缺货了。
“你这婆娘不会是想自己动手替她放血吧?”寒契犹感无法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