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颜大贵愣了愣,“可是阿涛他不是在……”
“那么多话,叫你去你就去,干啥拖拖拉拉的。”
“但是……”斗雄是怎么了?要他去帮阿涛?还要善后?善什么后呀?他又不是大夫?不会医疗、不会包扎什么的,况且,阿涛根本就只是站在远远的地方小解,他能帮什么忙?
难不成,斗雄是要他去帮他已成年的弟弟阿涛抖抖小解后的老二?!
“还不去!”眉眼一坚,斗雄差点要伸脚将他端开了,免得迟早死于非命。
大贵这蠢人,真的是有够蠢了!
“啧,斗雄,你究竟是要我怎么着……呃……”身子倏然一凛,终于,后知后觉的颜大贵总算奇迹似地自眼角膘到了不发一言的寒契,更眼尖地瞄到了那张线条钢硬的脸上布满既酷又冷的不悦,他忽然灵光一闪,意会到其中的蹊跷,“好好好,我马上就去帮忙照顾受伤的弟兄,我马上去,我这就去、这就去了。”咳咳,吓死人了,原来契爷又在恼他了。
可……怪怪,他又哪里错了呢?
从头到尾,寒契很难能可贵的没有怒吼出声,光以一双怒眼瞪人,连颜大贵半走半跑的溜了,他仍只是狠瞪着没吭气,直到夜色吞噬了颜大贵的身影。
他任由紊乱的躁怒遭拂进林子里的清风吹凉着,过了大半晌,他不自觉地搔了搔脑门,眼巡了凌杂不堪的载场一圈,突然咦了声。
“契爷?”又出了什么问题不成了?
寒契没有理会斗雄的质疑,远远的朝神色仓皇的顺林喊着。
“喂,叫顺林的老头,你家那个不受教的大妞人呢?藏到哪里去死了?”打都已经打完了,该死、该逃的人也大半都已经躺下、溜掉了,怎么还不见那个矮不隆咚的身影跳出来嚣张呢?
哈,不会是因为先前对他出言不逊,这会儿终于感觉心中有愧,进而羞于见人了吧!
神色仓卒的顺林忙凑过来报讯、提供消息,“寒爷,我也正在找她呢?”略青着张老脸的他口气急慌慌的。
“找?”他微愣。
“是呀,寒爷。”
“她不见了?”
“是呀,寒爷。”顺林见不但是有人问了而竟还是寒爷自个儿亲口问了,瞧他那惊诧的模样,说不定他极有可能会伸出援手,帮助寻觅大妞的行踪哩!
“不见了?怎么会呢?她什么时候不见的?”闻言,寒契的脸色大变。
还以为那个舌锋毒辣的果妞拿把亮晃晃的长剑东问西冲地招摇,再怎么要弄她那奇烂无比的武技,不外乎就在这个混乱的战斗范围里,跑不到哪儿去的,可现下,连她的贴身保镖都丢了她的踪迹!
“我……我……我也不太清楚。”
一股热腾腾的不满自蓦然撑开的鼻孔喷出,寒契暴声怒吼。
“妈的,什么叫你也不太清楚?”
“一开战,还有看见她替陈叔挡下了两个贼子,可一眨眼工夫,我就再也没看到她的人了。”顺林连声音都开始透露着紧张。
或许,就是因为心里笃定有着寒爷他们的帮亲,他才会犯下这么疏忽的过失。顺林心里极其懊恼着。
“什么,你一开始就没见到她了?!”
“嗯。”
“妈的王八羔子。”他忿忿的眼焦虑的四下张望,“臭老头,那你怎么不早讲?”算算,那死丫头失踪应该也有一段时间来着了。
寒契迅速的在心里盘算着对策,夹带热怒的凶瞳,仍定定的吃死了顺林又慌又急的老脸,似乎存心要教他那副老骨头因惶恐生俱而抖散般。
妈的,这叫顺林的糟老头究竟长不长脑子呀。这么重要的事情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他竟然还喊也没给他喊个一声,现下可好了,得上哪儿去将人给追回来呀。
如果只是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呆妞自个儿一时贪战,不小心边走边战的跨出战圈,那倒还好,既然不是遭人追杀,迟早,她应该自己就会找路回来了。怕的是……教那帮余孽给绑走了……去他妈的一群蠢蛋。
那帮欠人修理的贼孽该死,而顺林他们这群不长脑子的王八羔子也该死!
“那时大伙儿都忙着抗敌呀……”
“抗你妈的大头鬼呀。”他火气正大着呢,压根听不见别人的解释,“抗敌?哼,凭你们那几式三脚猫的功夫谈抗敌?别笑死人了,只会碍手碍脚的。”不是他不敬老尊贤,而是他向来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再加上心急,说出来的话又辣又冲又难听。
可顺林他们全部气恼不起来,也吭不出半句话来反驳。
能说什么?人家寒爷说的没错呀,第一仗已经让他们耗损了大半的体力,若不是寒爷那边的弟兄们手快、眼尖,时时拨出手脚替他们挡着刀剑,这会儿躺下的除了贼孽之外,恐怕也少不了他们自己人。
“契爷,事不宜迟呀。”一旁,斗雄也不掩焦虑的出声提醒。
“我知道。”他再狠瞪了面带愧意的顺林一眼,“斗雄,你带着弟兄们先回去,我追下去。”
“是。呃,契爷,要不要叫阿涛跟你一块儿去?”斗雄提议。
寒契眼又一瞪。
“干什么?又不是去赶庙会,召这么多人做什么?”寒契反手将大刀给架回身背,取走阿涛才刚牵来的战马,他矫健的翻身上马,却倏地大叹一声,“弟兄们也累了,都给我先回去歇着,这事我一个人去就得了。”
以前的他们成日东征西讨,长途跋涉个几天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可是,如今不同以往,几年的闲散日子过下来,大伙儿毕竟不如以往耐操耐载耐奔波了,虽然再撑个几天自是不成问题,可非到那必要的阶段,又何必折腾大多人的体力呢。
“既然这样,那契爷自个儿当心,我带弟兄们先回去了。”若契爷已然下了决定,再多的劝告也是浪费……呵,就是这份粗中带细的体恤心,他们才会对稍嫌莽撞的契爷口服心服哪。轻喟着,斗雄轻拍了拍战马的屁股,“找到了人就回来,你可别又在半途将人给气跑了。”
“我?!”寒契黑眉一拧,“是她别又在半途将我给气死了才对吧!”
“不管是谁气谁,反正,如果见着了人家丫头,别对人家恶声恶气的就是了。”轻吁着,斗雄也不跟他强辩。
虽然契爷嘴巴里对那丫头片子是又咒又骂又埋怨的,活像想将人家生吞活剥似的气唬着,可心里头想的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他虽然不是德高望重的智者,却有双还算灵通的照子,怎会看不出这其中绝对有异呢?
喏,自从知道人家丫头片子不见人影,她那方的人马是慌张了起来,可应当是事不关己的契爷反倒出人家的乡亲父老还要急躁不安呢!
寒契大眼一凝,凶光霎显的瞪着斗雄,这……斗雄这话是什么意思?
竟千叮万咛的要他别对那果妞恶声恶气?!
“奇怪了,她是你的谁呀?无缘无故的,你干么硬是将心给偏到那婆娘那儿去了?!”他极其不满斗雄一副他准会乘机欺负那婆娘的奉劝口吻。哼哼,有没有搞错?那婆娘之尖牙利齿,有谁能说得过她呀!
唷,会抗议了?那想想,这不更奇怪了,那丫头又是契爷的谁呀?他干啥急慌慌的硬是自揽为援救第一人?
心里想着,斗雄可不敢斗胆将话给挑明了说,怕一个不小心祸从口出,将此刻还没想得太远、太多的契爷给惹得恼羞成怒,累了至今仍行踪成谜的丫头安危成了问题,恐怕连他都得开始小心自己这条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