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不痛?”指柔汲着泪问,小心翼翼地轻触他的胸口帮他疗伤。
“如果我说痛你会不会生气?”云掠空顽皮的把她以前的话拿来反问她,等着看她是否会像上回他因她受伤时那样生气。
颗颗泪珠马上淌落她的面颊,指柔紧捂着脸庞,从指缝间逸出细细碎碎的抽泣声。
“你不生气,你很伤心。”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缓慢地说完了评论,再将她搂进怀里柔柔哄劝。
怀中这个拥有他半颗心的女人,有着最纯粹的性灵,在她的身上,他可以找到他缺乏的情感,像他不懂得伤心,她会代他伤心,他从不曾流过的泪,她会代他流出……与她在一起,他可以从她的身上补齐他所缺乏的,当他觉得胸怀空虚时,他可以像这样拥紧她,不必再像以前必须借着靠近烈焰来烧毁他的虚空。
他抬起她的脸庞拭去她的泪珠,想起了他第一次是在什么情况下看到这张令他着迷的小脸。
“想不想游水?”他不动声色地将那条他珍藏着的手绢取来,兴高采烈地挨在她身边问。
眼角还挂着泪的指柔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绪。
“现在?”她还在为他受的伤心痛,而他老兄……却有那个心情去游水?
“对,现在。”云掠空忙碌地拢好她的长发,将她从被窝里挖出来。
“等等……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指柔没办法阻止他那摸不定的兴致,可是还是在被他抱出房外时想叫停他的脚步,依旧对他身上疾电所造成的伤很不放心。
“疾电的功夫只有招式好看,却没一个实用的,他的花拳绣腿顶多也只能帮我印个难看的掌印而已。”云掠空在嘲笑疾电之余不忘提醒她,“我真的没事,所以不准你继续想着那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别想着我以外的人。”
“我又不是在想他,我是在担心你……”指柔才想要辩驳,就看他将她带至宅院后头的溪畔,并且举高怀里的她。
经由月光的映照,溪面一片银白晶莹,晚风轻拂、扶柳掩映,照理说,她应该会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可是她不得不紧捉着这个看似随时都会将她扔下去的云掠空,因为她不只看清了眼前的美景,同时也看清这条溪莫约快有一个人高的深度。
她不安地紧环他的颈项,“掠空,你想做什么?”把她抱得这么高……他该不会是想把她扔下去陪他游水吧?
云掠空坏坏地朝她一笑,让指柔马上明白了他是真的想这么做,她赶紧在他跃入溪里之前捂住口鼻。
温暖的被窝和沁凉的溪水,这两者之间的温度是有点差距的。才刚下水指柔就猛打哆嗦,而云掠空一将她拉出水面换息,由他们两人头顶上倾泄而下的水流便纷纷流何在他们身上,飞溅起来的水花更使得她睁不开眼,只能紧紧捉着他不放。
云掠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在她不再因水温而频频打颤后,他就将她放在水浅的地方,自己离开她的身边在溪里愉快优游。
两手紧捉着岸边青草的指柔没好气地拨开额间湿淋的发,已经不想再对他这种我行我素的举动生闷气,因为她发现,看他那么开心的样子,她也能从他的快乐里找到她的快乐。
月映清波,照亮了湖面上的两道人影,令指柔百感丛生。
时移世易,当初她在岸上他在水中,两个人普经素不相识也无交集;而今,她与他同在一个天地里,她不再只站在岸上寻找他转眼就会消失不见的踪影,现在她只要朝他伸出手,就可以碰触到他、捉着他的影子,远远近近的他都是她的,她不会再因距离而捉不着他那魅惑她的笑容,她也不必担心他是否想要她,因为她知道,即使她不去寻他,他也会回头来找她。
她微笑地看着他脸上的快乐,“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也是躲在水里头。”
“那次我是在潜水取石,没料到一浮上水面,就有个姑娘直直的盯着我看。”云掠空缓缓游近她的身边,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瞅着她。
“你那时又为何也盯着我看?”被这种似曾相识的眼神看着,令指柔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时,他也是这样看着她。
“我也说不上来。”当时一见到她,他什么也无法思考,他所能做的,就是用这双眼尽可能地掬取她的美。
她试探性地问:“是不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才让你一直看?”
“你也是这样吗?”云掠空的脸上释出了开怀的笑容,很高兴知道在当时心动的人不只他一个。
“嗯。”指柔偏着头沉思,“我也解释不上来是为了什么。”她至今都还记得胸中的那份悸动,她一直都记得,这个让她昼思夜念的男子。
“但我现在知道我们当时为什么会有那种反应。”云掠空看着她颈间的风玉在月下莹莹闪亮,不禁衷心感谢她的身上有着这块玉。
“为什么?”
他游至她面前,伸手将她困在怀里,“因为你我拥有风云两块玉。”
“这有关吗?”指柔伸手为他撩开贴在颊边的发丝,直想着他为什么突然在乎起这两块玉。她记得以前他根本就不把这两块玉当一回事,还说这两块玉在他的眼底一文不值。
牢牢记着梦境的云掠空慎重地颔首,“有。”
“那时候我还没有风玉。”她却推翻他的话,不怎么相信。
“不管那时你有没有风玉,就已注定是你了。”能够这样拥着她,他更加确信梦境里战尧修所说的每一句话。
她愈来愈看不懂他脸上逐渐扩大的笑容,“什么注定?”
“注定你就是我今生在寻找的那个人。”
庞大的喜悦急窜至她的脑海里,她有一刻回不过神来,为他的话、他的快乐而有些张惶和喜不自胜。
“你要找的人……是我?”指柔颤颤地扶握着他的肩头,急于要他将她这颗被他忽然拉至云端的心,得到一句落实的肯定。
他捧起她的秀颊,在月下心满意足地看着她,“是你。”
“知道你要找的人是我之后呢?你要拿我怎么办?”指柔没被喜悦冲昏头,紧张地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记得你的手绢吗?”云掠空漾满笑意地将她遗失许久的手绢拎至她的面前。
指柔不解地看他将那方手绢摊开了来,庄重仔细地覆上她的头顶。
“掠空?”她对他的举动纳闷不已。
“我想拿你这么办。”仿若新郎倌为新娘揭盖头般,云掠空缓慢地揭开她覆面的手绢对她微笑,“我要娶你过门,此时、此地。”
溪畔花朵绽放的香气幽幽地包围着他们,盈盈的满足感和喜悦渗进她的心底最深处,她接下他的手绢,明媚的眼瞳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你是真心的吗?”她不要这是他一时心血来潮,也不要又是他的戏弄,她要他确实的心意。
“因为你,我的这里不会是铁石。”他用一种轻忽迷惑的语调来蛊惑她,眸底写满了诚切,“我的心不是铁石造的,这里有一颗你要的真心。我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欲、有爱有恨的男人,我贪婪的想要你的全部。我虽没有能力给你想要的一切,但我把我仅有的自己给你,我的一切都只属于你。”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真情告白,指柔几乎忘了该怎么呼吸。
他执起她的手,喃声低吐衷心,“你愿不愿把你的心交给我,让我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