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朝她婉拒,“本寺无法借女施主一宿。”
“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这个和尚是偏心吗?
那个杀人如麻的封贞观都可以进去了,她这个小老百姓就不能?
住持再再地重复审看若笑那张太过妖冶艳媚的面容。总觉得有些不妥,而且她的那 双眼,让人一看,便可看出她已敛藏了多少的风情。
“老朽生怕女施主会搅乱佛院的人心,请恕佛门无法收留你。”
她有丝征愕,“我会搅乱人心?”
“是的。”
“这座寺……”封贞观许久不见笑容的脸上,徐徐露出一抹笑意,“女客不宜?”
“正是。”住持沉沉地应着。封贞观毫不考虑的就把若笑推离门前,并且勤快地帮 住持将厚重的铜门关上。
“封贞观!”若笑跳脚地敲打着铜门,不敢相信他又再一次把她一个人扔在外头过 夜。
“想进来吗?”封贞观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里隐隐传来,“那就把自己变成男人再 进来。”
好,我就变给你看!”
——————当若笑以一身男装出现在寺内大殿里时,封贞观眉心抽搐地瞪着这个 他好不容易才隔离开来的祸水,竟然还真的有办法跟着他也进来了。
一套过于宽大的男装罩在她的身上,她将她常簪着玉饰的云蓬发髻拆掉,在头顶上 学男人束了个简单的发髻,可是即使她穿得再像个男人,她那张脸庞却是没有什么能够 掩骗得过的。
她从一个艳丽无比的女人变成了个不施脂粉,却依然清丽透雅的女子,而且在卸去 了累赘的装扮后,她变得更美了,如此单薄干净的容颜,比她以往的任何一个模样都还 要美,让他不设防的心房,又被她狠狠地刺激了一次。
为何在他的眼中,她无论怎么装扮,都是那么地美?
“你哪来的这套男装?”他眼眸深幽地望着她,稍稍静下来的心,又因她而开始变 得纷乱不已。
若笑伸手指着他,“你的。”
“你偷我的东西?”难怪他愈看那套衣裳愈眼熟。
她无奈地摊摊两手,“谁教我无计可施?”狗急也会跳墙,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她 当然要先考虑到任何会被他扔下的风险,偷他的东西只不过是个必要的手段。
“这位女施主……”住持在看了改变了装扮却更显风情的若笑后,直对她摇着头, 还是想要把她给请出去。
“方丈大人,你就行行好。”若笑马上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细声细气地向他 哀诉,“你看,外头天黑雪大的,你忍心让我一名弱女子在这风雪飘摇的夜里,一人在 外凄苦受冻?”
住持顿时举棋不定,“可是……”
“出家人不是该本着慈悲心怀吗?难道你连菩萨心肠都没有?”若笑一脸泫然欲泣 的表情,可怜的。
住持叹息地摆摆手,“罢了!罢了……”这个祸水要进来就进来,现在也只好想个 办法把这个祸水弄远一点。
“多谢方丈。”得逞的若笑又露出了笑容,笑嘻嘻地对那个脸色铁青的封贞观眨眨 眼。
住持手执一盏莲花灯,带着他们在小小的寺内左绕右拐,老旧的木板在他们的脚下 吱吱作响,奄奄欲熄的莲花灯,引领着他们在一间焚香四溢的厢房前停了下来。
住持轻拉开厢房的门扉,“今晚,就委屈你们暂睡在这间厢房。”
“我——们?”封贞观冷冷地扬高了声音。
“请恕敝寺窄小,无多余的厢房可待客。’”不把他们带来这处最偏远最僻静的厢 房,这个女人要是让其它的佛门弟子看见了还得了?
若笑轻耸着香肩,“共挤一间我是不反对啦。”只要别在雪地里挨冷,她睡在哪都 无所谓。
封贞观浓眉紧整,“我反对。”他就是想离这个女人远一点才会跑来佛寺,现在还 叫他跟她同住一间房?
“那老朽只好请施主出寺夜宿。”住持不把他的抗议看在眼底,衣袖一拂,就打算 请他出去。若笑坏坏地挨在封贞观的身边细笑,“你也想尝尝天寒地冻的滋味吗?”风 大雪大的,她是很乐意看他被冻得像个冰块——一身心已经够疲累的封贞观紧闭着唇, 不发一言。
“还是……”她故意拖长了音调,“你还在怕我?”他还在记恨那九天里的折磨啊 ?所以连靠近她也不敢?
“谁怕你?”封贞观用力哼口气,“咱们就共享一房。”
“老朽告退。”十分乐见其成的住持,在他们俩一解决完纷争后,便马上关上门扉 走人。门扉一合上,又剩下他们两人。这是间干净雅致的厢房,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 只有一只矮木桌,和两张柳木床,而在矮木桌上,则有着一尊玉白的观音。
封贞观突然觉得大地变得好安静,静得只听得到他们彼次的呼吸声,他的目光缓缓 地滑过正在四处观看的若笑的面庞,看着她脸上那让他情悸难平的小小笑靥。
莲花灯的灯火灿灿明亮,将若笑的影子投向四处,化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她,灯心的 火苗悠悠飘摇地晃动,一个个的影子也似假似真地飘动着,在封贞观的眼底,那莲花灯 如花的灯瓣,正用它那粉色柔美的流光将若笑衬托得更美,无处不在地包拢着他。
若笑将行李放在床上,舒适地伸着懒腰。“连续餐风露宿了那么多天,终于有个像 人住的地方了。”
“你给我安分的睡在那一边,少又半夜摸过来我这里。”封贞观沉坐在矮桌前,对 那个时常偷袭他的女人慎重地警告着。
“你放心。”她精神不济地打着呵欠,“整整走了一天,本姑娘没那个精神再去招 呼你。”封贞观才想静下心来打坐运气,以疗这几日奔波下来,重伤方愈又不得空能够 静心疗养的身子,就听到她软绵锦的声音又溜进他的耳底。
“晚安。”若笑顽皮地对他送了个秋波,“千万不要偷偷梦到我喔。”
每次她那来去都没有预兆的笑音,都让封贞观.心里千回百转的,无论怎么吸气吐 纳,也平抚不了又被她引起的波澜。
近来,她的每一个举动、每一朵微笑,都时时刻刻地影响着他,纵使她是——每每 夜里当地看着她人睡时,他时常会想起她在他伤重时是如何为他取暖疗伤的。她绵柔似 雪的身躯,像根根的丝线华扯着他的心,时而让他想起她是怎么把柔柔的吻落在他的唇 上,她是如何用那双葱白的五指在他的身上缓缓滑动的,他常记得她眼低那份满足的成 就感,像是征服了他的那种深深愉悦,她如同在演戏般地挑惑着他,仿佛深刻地入了戏 。努力地扮演着她惑人的角色,久而久之,他才察觉,他也跟着她不知不觉地八了戏。
后外落雪的声音,丝丝溜进他的耳底,他抬起头,桌上的观音看着他,而他也看着 观音。
在他的眼里、此刻连观音慈眉的笑意也变得佻达媚惑,盈盈的像是若笑那抿唇细笑 时的诱惑。恍散中,他将观音的容颜和若笑的媚态重叠在一起,令他的心池再也不能平 静如滑。
他急急地甩头,她。成了他的心魔,伤愁和沮丧突然汹涌袭来。令他想到她问过他 的一句话。爱恨,可怕吗?
可怕。爱恨比一切都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