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笑征愕地自言自语,“刚刚他所说的话一定是口
误,你和我都听错了。”
“慈威、你若是想保住你的人头,立刻放开她。”
封贞观运起丹田内火,迫不及待地想将上次便收回体内的掌劲,全数送给眼前的慈 威消火。
“还是口误吗?”听着封贞观的威胁,慈威更是得意地问着怀中的若笑。
若笑几乎讷不成言,“他喝错药了……”是不是最近他喝药喝多了,所以把他的脑 袋给喝坏了?
他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而威胁别人?
“要我放她,先拿玉来。”慈威有恃无恐地将怀中的若笑当成宝,不但不放人还志 在必得地向他要玉。
封贞观还是千篇一律的回答。“办不到。”
慈威将刀柄一转,“那我就只好拿她开刀了。”
拿她开刀?这个男人有没有搞错?他抢他的玉,干她什么事啊?
“你开什么玩笑?”若笑的睡意瞬间消逝无踪,一时重重地撞向慈威的丹田,一掌 劲击向慈威握刀的手,逼他不得不放开她来。
意外的慈威,不急着去擒住骗他是弱女子的若笑,袖袍一翻,先朝封贞观撤出漫天 毒粉,并在看不清的烟雾中朝他掷出袖中所有暗器,而后吹了声口
哨,呼唤伺伏在外头的同伴一块儿杀至。
赶忙退到一边避难的若笑,根本就看不出来那阵白雾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只听见 阵阵金属交错的声音以及哀号呻吟;当她心急地想去看看封贞观的安危时,没想到那个 爱吃她豆腐的慈威竟在她一闪身时来到她的面前。一亮晃的刀子快速地削向她。
红艳如莲的灯火下,数缕青丝缓缓飘坠在地。
“假和尚,你是想让我做尼姑啊?”被一刀逼退至墙边的若笑,娇声怒斥向那个把 她的长发削去一大截的慈威。
“不只如此,我还会送你们到黄泉下头做一对鸳鸯鸟!”愈看她那娇艳的模样欲火 愈是旺盛的慈威,又一刀刀地刻意避过她的要害、反而削起她的衣衫来。
“谁要你把我和他送作堆的?”没处闪躲的若笑,气坏地看他把自己厚重的衣衫一 件件划破撕去,不甘心地四处找着东西砸向他。
“不要的话,那就跟我回去当我的小妾日夜伺候我!”慈威偏头闪过一只朝他掷来 的花瓶,一掌探向她的胸襟。
“你想得美!”若笑不假思索地就将火辣辣的巴掌轰上他的面颊。
吃了巴掌的慈威,眼中顿时狠意尽现,再也不对她手下留情。
刀尖嘶啸地划过她的左掌;勉力偏身躲过的若笑紧按着被划破的掌心,紧咬着唇不 肯出声,并在被逼得无处可退之际闭上眼,等着慈威杀至的亮刀降临。
龙吟的声音贯穿了她的耳际,她怯怯地睁开眼,那柄似龙的剑就近搁在她的面前, 适时地为她接下慈威的刀劲。她还来不及看清,在阵阵刀剑流光闪去后,看见了那个本 欲杀她的慈威,僧袍上画上了数道血痕,喘息不停地以刀立地撑着身子。
若笑反应不过来地看着封贞观冷肃的脸,在厢房门前的那阵白雾散去后,她也没看 见有什么人在那儿,只有殷红的血渍,从门口一路濡染至外。
解决完一整打人才有空来救她的封贞观,在伸手拉她起地时,蓦地睁大了眼瞳,直 盯着她那被削去一截的青丝。
好似丝丝的细弦,在他体内一根根地绷断弹裂,嗡呜不散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什么束缚着他修性和理性的东西,在地上若笑那些断发映入他眼瞳时全数甭裂,一阵 晕眩,令所有的心血狂涛地涌至。
“你……”他握紧龙吟剑,剑尖不停地抖动,暴怒地狠瞪向慈威。
若笑被他的异样吓坏了,“封……封贞观?”
慈威先发制人,气势如虹地劈杀而至,“奉相国手谕,必须取回你的首级。”
龙吟剑嘶啸而过击碎了那柄长刀,封贞观猛烈地出掌,一掌将他震飞数尺,再旋风 似地在他落地前,纵跃至他的面前一剑直取他的心房。
“谁——准——你——碰——她?”封贞观在慈威瘫软地倾身靠向他对,在他耳边 森冷地问。
“我……”慈威尚未说完话就顺着龙吟剑的抽出而横倒。
挟带着风雪的强风阵阵吹入室内,在血的气味蔓延至若笑的鼻尖前,封贞观在忽明 忽暗的灯火下回到征然无语的若笑身边,为她覆上大麾拦腰将她抱起。
急急的风雪打在脸上,让若笑清醒了一些,当她左右四顾时,他们已经远离了那座 古寺,又回到了树林里。她畏寒地缩过他的怀里,头昏脑胀地捉紧他任他在林里飞奔, 直到她睁开双眼时,眼前又是一片温暖明亮。
一间已生好火的小小木屋,阻避了外头所有的风雪,四周静谧得只听得见柴火的燃 烧声,方才的那些仿佛不曾发生过似的,都被掩埋在外头的风雪中。
一阵刺痛令若笑低下头来,发现封贞观正扳开她血流未止的掌心,小心翼翼的为她 止血上药。但就在他抹去她掌心所有的血丝时,一道笔直划过她掌心的陈年刀伤,清清 楚楚地在她的掌心中浮现。
他的眼眸动了动。
已经上好药的若笑,弄不清他为什么直盯着她的掌心,并且紧握住她的手不放。
“封贞——”她的声音消失在他的吻里,带着不曾有过的炙热焚烧着她。
她不明白他纵放的狂情是为了什么,但他奔腾的热血、激切的缠吻,让朦胧中的她 尝到了他不曾给过她的温柔,那些他一直吝于给她的,此刻他全然倾放,直吻进最深处 ,像是要穿透她的灵魂。
若笑在晕眩中推开他,喘息地看着他黑黝的眼眸。
她试揉地问:“你……心动了?”
封贞观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要把她深印进他的脑海里,但在 他的耳里她的问话尽是盘旋不去。
即使他没有响应,喜悦和欢欣还是缓缓地渗入若笑的心房,让她雪似的脸蛋,如牡 丹似地泛红。
她朝他绽出瑰艳的笑,笃下地告诉他,“你为我而心动。”
封贞观没有否认,因为这一次,他不知该怎么再向他的心否认。
——————日光如水地栖落在若笑的脸庞上,刺目的阳光让她不得不醒过来。
风雪已停,清晨的阳光又来到人间。忙了一晚,累极了的若笑,窝在小木屋内的床 上不肯起床。她半眯着眼眸,看着那透过窗棂照得她睁不开眼的阳光,觉得天气还是冷 得让她连动也不想动。
她边打哆嗦边抱怨,“那颗太阳一定是假的……”
一点也不暖和,亏它还那么大那么亮。
封贞观过于靠近的脸庞,让一转过头来想伸伸懒腰的若笑陡地停止了动作。被他吓 得一愣一愣的。
“你……”她惊抚着胸口,“你一定要这样吓人吗?”七早八早就靠得那么近,他 是想吓人啊?整整一夜都没睡的封贞观,就近坐在她的床畔看了她一晚的睡容,许多他 一直想不清理不透的的事,在清晨的阳光将她照醒的片刻,许多他不愿承认的、不知该 如何做的、困惑难解的事,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般地在他的脑中豁然开朗。
没有煎熬、没有苦抑、没有后悔,他再也不需苦苦的压抑着自己,或是将自己的心 驱赶至角落里骗自己看不到,那些一直搁浅在他心头上的东西,此刻都显明了起来,仿 佛挣脱了束缚般地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