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老朽还有话要对您说。”他在她的背后叫着。
“不了,我不能再耽搁。多谢。”她侧首淡笑,轻点个头致意,脚步不曾稍停。
望着她和朝歌一样都不回头的背影,原本声音沙哑的老者忽然口气一改,以年轻人的音 调自言自语着:“我要说但你们两个却偏偏都不听□□不听是你们的损失失,如果你们这两 棵桃花会被种在一起,可别怪我。”
“算命的,帮我算算。”一个刚进完香的庙客擦着满头大汗一屁股在他面前坐下。
“本大爷收摊了!”
※※※
澄静的夜空繁星灿亮,白日人潮鼎沸的京城,都在夜色沉静了。
雷万春的府邸似是要与夜色抗衡似的,府内灯火如昼,清冷的风中隐隐传来柴火燃烧的 松香味,提醒着世人,这栋府邸在京城众人皆睡的时分依然醒着。雷府的三十六楼、四十二 院皆布下重兵站岗巡卫,兵卫们定时轮班交替,人人精绅抖擞撤无一倦怠,这让盘腿坐在府 院最外头屋顶上的朝歌,心情愈来愈糟。
打从天一黑,他就离开暂时歇宿的客栈,前来雷府。
要避过大街上巡卫的士兵简直是轻而易举,只要稍施轻功,就能轻轻松松的突破最外围 的防线。当他认为他能一路畅通无阻的直抵雷府的主院时,雷府府院内外成百上千的兵卫立 刻就将他的美梦打碎了。
他坐在屋顶上已有两、三个时辰了,只见下头的士兵们不但不随着夜深而减少,反而每 半个时辰又增加大约上百人;他们人多势众,他想以一己之力去硬拚恐怕不成。他望着底下 的建筑,这的楼院众多可直比皇宫,众多的楼内有阁、院内有庭有室,也不知哪楼哪院才是 雷万春的居所,要是他一楼一院地慢慢找,也许他要花上十来天的时间,更别说还得先摆平 下头手拿弓箭、长枪的兵卫;加上四处灯火通明,任何受过训练的兵士想要射下在空中飞舞 的东西都不是难事,他不想被人当成鸟儿来射,因此轻功这招,在这儿不灵。
最要命的是,他连那只叫火凤凰的鸟藏在哪也不知道!找个雷万春还不会太花时间,但 要找一只鸟儿,这要花上多久?这四处都可关那只鸟,但又不知哪儿会有左容容说的机关, 四处乱闯也不成,而她所说的龙潭虎穴又在哪?朝歌抚着眉心,悠长深远地叹气。
这种地方,假如他们五个人全来,还能少耗些工夫,现在只有他一人,任务虽也办得成 ,但较费时费力。他是有把握能把这整座府邸全翻过一遍,只是他体内的毒可不会等他,在 他找到东西之前,恐怕早就毒发身亡。
他自艾自怜一阵子后,用力地拍拍脸,重新振作精神,张大眼研究整座府邸的兵力部署 。雷万春所在的地方,应是人数最多之处,假如他没料错,那么在府邸最中心的那座大院, 应当就会有他想要的人头。
他就先从雷万春口中间出火凤凰的去处,再拿人头!当朝歌在屋顶上半弯着腰,要趁下 头守卫换班时直飞那栋他看中的大院,一个声音不小的步子也降落在他所处的屋顶上。
他寻声看去,开始怪自己今天出门前怎么会忘了翻黄历。
那个同在屋顶上的女人,没像他一般将自己掩藏得很好,反而还站得高高的,巴不得下 头的人全发现她的行踪似的;这像门外汉的女人,九成九会坏了他的大事。
“姑娘,奶非要站得那么明显吗?”他翻着白眼问那个像在看夜景的女人,她再用那种 姿势继续站着,不用多久,下头的人就全会知道屋顶上有两个不速之客。
刚抵达雷府即被下头上千的人马吓得六神无主的慕炫兰,还想不出该怎么下去行刺,就 被那个男音吓得拨出剑来。
“谁?”下方虽灯火明亮,但屋顶上幽幽暗暗的,瞧不见什么人影。
朝歌无声地移动着步子到她身后,“小声点,把身子蹲下,我可不想被下头的人发现。 ”她还叫得这么大声??!她到底是来这做什么的?慕炫兰回身一看,一个男人正端端正正 地坐在屋檐的边缘,挥着手要她坐下。
她把剑尖指向他,才缓缓的照他的话把身子蹲低。“你是谁?”夜半三更的,怎么有人 跟她一样来这?“我还要问奶这句话呢。”朝歌没看她手中的那柄剑,依着下方的灯火望着 她那张不太清晰的小脸。
慕炫兰看他手无寸铁,而自己又拿剑指着他,想来要对付这个男人应该很容易,所以渐 渐放低了戒心。
“慕炫兰。”说出姓名亦无妨,等会儿杀了他便成。
朝歌频揉着额际,“我随口问的奶还说?姑娘,奶有没有做过这一行?”真是被她打败 了,会在夜半来此的不是盗贼即是刺客,她还敢对陌生人报上自己的姓名?她肯定没混过江 湖。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一被他耻笑,她的粉脸马上烧红,脚下更靠近他,把剑架上他 的颈子。
朝歌不以为意,两指一伸夹住剑身,轻轻一折,就将她放在他颈间的剑折断,让她看得 目瞪口呆。
要是他没记错,五年前遭污陷抄斩、德望满天下的潮州刺史唯一的女儿就叫慕炫兰;而 她会夜半拿着剑来雷万春这□□
“奶是被雷万春陷害而满门抄斩的慕氏一族?”她想来报家仇?“你怎么知道?”慕炫 兰呆呆地看着手中轻易被折断的宝剑,再抬眼望看他沉稳的脸庞。
“姓慕又来此,准是五年前被雷万春灭的慕氏一门遗孤。”今晚运气不好,这女人大概 跟他一样也想要雷万春的命。
慕炫兰自认这五年来她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不应该有人知道她还活着,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会来行刺才对。她将被折断的剑弃在一旁,另抽出一柄短刀。
“你呢?你又是谁?”他的武功这么好,能把那柄千金难买的宝剑折断,一定不是普通 人。
“我没有和女人在人家屋顶上交换姓名的习惯。”他这阵子要防那个桃花劫,而他又是 一个很迷信的人,所以坚持不与女人打交道。
她的名字来历都被他知道了,可是自己对他却一无所知□□身为女人的慕炫兰硬是不肯 吃亏,逼近他的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虽然夜色使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的轮廓她觉得 很面熟,似是在哪见过,可一下子又想不起;而他就任她评头论足,眼光根本就没放在她的 身上,直盯着雷府头。
既然他大方地让她看,那她就看个够。
缠绕在他腰际像是皮带的东西,隐隐约约地能看出像是由鳞片制成的鞭子,尤其在他腰 前,还有一个造形奇怪的龙首。
“你腰上的可是龙腾鞭?”那个造形太像一条龙了,他的恩公在指定她这五年来必须习 得的知识,第一要件就是认得五位无字辈高手的随身武器。
“奶认得?”朝歌有丝讶然,没想到连一个女人也知道这东西。
慕炫兰很有把握的迎视他,并且报出他的大名,“你是无影夫朝歌。”能够拥有龙腾鞭 的人,世上只有一个!他一掌掩住她的小嘴,“奶小声点行吗?”
她随即拉开他的手退离他一步,心底纳闷无比,“你不是被六扇门的左断给处斩了?” 全天下都知道左断把五个无字辈的高手捉到手了,而处斩的时间也已经过了好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