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的无辜,“挟私报复?”
“别在我面前装了。”舒河不把他玩的小把戏看在眼底。“我手底下的人说,是你 派人去向风淮密报独孤再暗杀过野焰的这回事。”他到底有没有弄错?他们现在亟欲先 整倒的是东内,而他偏偏去动西内的脑筋,到底是谁让他改变了进攻的先后顺序?
“论起密报,律滔还在我之前,他早就先一步把野焰的事告诉风淮了。我只是看不 惯风准动作拖拖拉拉的,所以才再去说上一说,催他动作快点。”怀炽还是打算一路装 到底。“其实,我这么做只是在为你铲除政敌,何来报复之说?”说到底,其实独孤冉 在朝政上也没跟他结过什么深大的梁子,但若是要说到女人这上头,独孤冉则要为他胸 里曾烧过的无明火负责。
“是吗?”既然他有心要瞒,舒河也懒得再去揭穿他。
“怀炽!”
紧紧掩闭着,好让他们两人在书房内密商的房门,却在此时遭人拍启,他们俩同时 抬首,见着的是持著书册满面笑意的堤邑,在她的身后,衬着外头西边落日的余晖,将 她整个人映照得格外绚丽生姿。
兴匆匆地拿了新写的诗文要来给他看的堤邑,并不知窝在书房内一日的怀炽,现下 正和人商讨着他极不愿让她知晓也一直隐瞒着她的朝事。
“啊……”堤邑匆匆止住脚步,发现她好象打扰了他们,“有客人?”
“自家人,是四哥。”怀炽将她牵至身边,挽着她的腰肢向她介绍。
她微微颔首,“四哥。”
舒河微笑地绕高嘴角,不语地看着他们俩亲昵的模样,可是他发觉,他愈是把目光 放在堤邑的身上,怀炽的表情也就愈不对劲,他有些讶异地抚着下颔,而后看得愈久也 益发现愈多,他清楚地在怀炽的眼底看见,怀炽想保护她的心情。
保护?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心态?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我和四哥有要事商谈,你先出去好吗?等会我回房里找你”在气氛沉默到一个顶 点时,怀炽主动打破沉默,轻推着提邑走向门边,柔柔地在她耳边说着。
“好……”堤邑讷讷地看着他们两兄弟截然不同的神色,将纳闷放在心底,照着他 的意思走出去。
在怀炽一关上门扉后,舒河笑看着他那张写满妒意和许多读不出意味的脸庞。
“紧张什么?”他舒服地伸展着四肢,“我又不会吃了自己的弟媳。”连他也防, 他就这么不值得人相信吗?
怀炽僵硬地启口,“我不想让别的男人见到她”他最是无法忍受的,就是别的男人 看着她的眼神。
舒河边推敲边问:“这就是你在大婚当日要我把独孤冉赶出去的原因?”他现在算 知道那天他是为了啥而去扮黑睑了。
“对。”他大大方方地承认。
“你是在怕吗?”看他那么小心又难安的模样,仿佛是在恐惧什么似的,所以才对 自己的兄弟也草木皆兵。
他不屑地哼了口气,“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怕有人会抢走她?”舒河试着投石问路。
怀炽愕然地张大眼,全然没想过他会有此心态。
他之所以会想珍藏着堤邑,不让她被其它的男子见着,就只是因为他在害伯吗?怎 么他没想过这一点?
他更没有想过,自婚后他就离不开堤邑的原因。
一径地沉醉在堤邑的温柔乡里,即使已到了销假上朝的时间,他也一改婚前所说过 的话,不但称了东内人的心意不愿上朝或是到别处去,镇日陪在堤邑的身畔,在她的欢 声笑语里流连忘返,若不是舒河亲自登门来拜访他,他早忘了那些等着他去办的朝事。
“我说对了?”舒河扬高一双剑眉,很讶异甚重自尊的他,这次居然没有反驳。
怀炽没有开口,在怔然中,隐隐约约感觉到堤邑似乎是改变了他,而那改变,是很 微小的,或许她并不知情,但她正用她那令他沉醉的柔情,一点一点的将他拉近她的身 边,并让他逐渐远离他本来的天地。
舒河笑笑地拍着他的肩头,“我说过你玩不起这种游戏的。”小子开窍了,也渐渐 懂得女人这门深奥的学问了,看来这件婚事的确让他学到了不少,可是学得愈多,那就 注定他的心将会愈来愈不宁。
“四哥……”他岌岌欲言,却又不知该如何启口。
“我先走了。”舒河却拒绝在这时向他伸出援手,整了整衣衫,将苦恼的他独自留 下。
望着舒河离去的背影,怀炽理不清此刻脑海里那庞大而又紊乱的思绪。
心绪悠悠的,信步步出屋外,踩着漫地的落花,他来到正等待着他的堤邑的窗前。
灯影下,兽形香炉熏烟袅袅,空气中腾绕着宁静平和的气息,堤邑坐在书案前,一 手轻托着香腮,笑意吟吟地朗诵著书册里的句字。
“去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他曾想过,暂时把一切都忘却,就如那阕词里的词意与堤邑亲爱度日也不错;他也 想过,若能在天色清澄的早晨,与她双双相偎在窗台下,一手托着她小巧的下颔,一手 为她执笔画眉,那又该是如何的幸福?
只是,他要的还有很多,想拥有的也还有很多,他无法为眼前的小小幸福而忘却了 大义。古语不都也云:有国,才有家吗?在他为这个国家完成大业之前,他有更值得做 的事正等着他去办。
的这些日子堤邑过得如何。可是,当她踏进辛相府时,府里的人全都用一种提防敌 人的眼神看着她,而她也从没见过,辛无疚的眼神曾这般愤怒。
不明所以的润儿,待在辛夫人的房里,细细听辛夫人道来这阵子辛相在朝中所遭逢 的事。
因暖春北方积雪大量融化的缘故,造成两江一带的河川泛滥成灾,这年的春耕,因 此无法如期播种耕作,许多已播种的农地,也因久泡在水中而无法发芽耕种,有鉴于此 ,圣上便接受怀炽的建议,下令由东内纳粮,紧急开启东仓将储种交发给地方官,再由 地方官发派给百姓耕种。
东内先前因为支持野焰雄狮大军在西戎所需的军粮,已经将东仓里的粮草、粮种几 乎给耗去了全部,而舒河又在暗地里动了手脚断了东内在外的生计,东内的人急于在生 计上想办法,忙于补平亏空的库款就已分身无暇了,哪来的余钱买要拨给百姓的储种? 因此对于承接此次的圣令,东内是万万做不到的,然而就在东内的官员正要拒绝此圣意 时,怀炽又在朝上举荐他的丈人辛无疚为此次的纳粮官,由辛无疚全盘负责此事。
此番圣意一下来,让辛无疚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在辛无疚硬着头皮接下这件 圣差,打算先和其它的朝臣筹款买粮种时,怀炽又私下收拢了朝中不属任何党派的游离 官员们,要他们别向辛相伸出援手只需闭口旁观,这无疑是对辛无疚的窘况火上加油, 也把辛无火快逼进绝地里。
眼看着圣上所给的期限就快到了,东内还迟迟凑不出足够的款子买粮种,再这么下 去,一旦圣上知道了辛无疚的失职,那么失职后的严惩,恐怕是躲不掉。
润儿还记得,那日律滔在庭台里和小姐所说的每一句话,也记得律滔曾说过,怀炽 是个玩弄手段的能手,这一点小姐虽不当作一回事,也不放在心上,可是外头正发生的 事实,被蒙在鼓里的小姐是完全不知情,小姐也不知道,她的父亲正因能只手翻江倒海 的怀炽而走投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