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烈弹了弹桌上的牌,气定神地开口,“既然如此,在千岁回来之前,咱们就把少提放进计划里打个八圈,就当是……”
其他三人应口同声地笑道:“就当是消磨消磨时间。”
***夏候纹焰拉着裙摆,缓缓地步下了由东郡王派来的轿子,方才下轿,几个眉目清秀的仆人,已站在蹲着两只石狮子大门前。
她轻轻抬首,望着这座她即将进人的紫冠府。
昨日她才回来,与她过世的娘亲有着远亲关系的东郡王找她。虽说她与东郡王在名份上是表兄妹,但自小她便不曾见过娘亲那没的亲人,而她的远房表哥来到府内也不与她爹打招呼,只是登府来向她爹要人。
夏候锦以为东郡王此举另有其深意,期望透过这个并非亲生的女儿来与一直高攀不上的东郡王府有所交往,若是能亲上加亲更好,但当夏候锦这么打算时,东郡王司空烈却说是人闻夏候纹焰德才兼备,仅是想接不表妹过府一叙,随后说明想将在夏候府内已无亲人的小表妹,接至老友的紫冠府内与他一块暂住些日子,并打算替她在紫冠府内安插个位子做些差事,硬是自夏候锦的手中,将打理夏候府府事务的夏候纹焰给要了去。
她的心底很清楚,往后她在别人屋里,得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偶尔听些顺水人情,多知晓些府里的人情事故,不要多说话,在府内处处留心,时时注意,才不会便自己往后的日子变得艰难,也不致使带她来的司空烈去了颜面。
自娘亲带着她改嫁给夏候锦之后,生长在尔虞我诈的夏候府,夏候纹焰自小谨守着一条道理,即从不主动探问府中之事,也不强出头。
她不明白司空烈要她来此的原因,她向司空烈问个仔细,而他只告诉她紫冠府的荪饯楼总帐房缺个能手,已把她安插在那个职位,叫她到府后就到兼蔑楼报到。
但紫冠府在金凌城是首富,听了令其他大户人家生畏崇敬,府中的人口就有百来名,若只是要为总帐房荪践楼找一位得力助手,会愁人吗?
“夏候姑娘这边请。”几个眉清目秀的小姐请她入府。一大府门,诺大的庭园展入人眼,杏花如雨随风沾满厂她的衣棠,有一刻,纹焰被这景象征楞得半晌唤不回心神,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停在园子中的美景。
领她入府的人在纹焰欣赏时,站在身旁不急着催她挪动玉足,安静地让她欣赏眼前的美景,等到纹焰回神,带着她步下白石台阶,走过垂花门拐弯通往荪蔑楼的高手走廊。
直走过高手走廊,纹焰方才镀至荪蔑楼的楼前门,便被在苏蔑楼前排队的人潮吓楞住了脚步。
小招手对纹焰轻唤,并在人群中清出了路,怀着不解的纹焰迸入紫冠府里天天都人满为患的荪蔑楼。
冒着插队而遭人瞪的风险,频频对满屋子的人赔不是后,小招手走至忙得昏天暗地的步少提面前,对那个早就被训练得可以一心好儿用的步少提报告,“四爷,夏候姑娘来了。”
“奉茶,请夏候姑娘先坐,你上楼告知东郡王一声。”步少堤一手指着他身旁的柳木椅,一手指向身后的楼梯,两眼飞快她看着刚送上来的摺子,然后对呈上摺子的米仓管事勾勾手指,“这个数目不对,叫底下的人去芜衔楼再点一回,我记得我在年关时派放的米数目不止这些。”
“姑娘,先在这儿坐坐。”小招手对步少提这种忙碌的模样早就见怪不怪了,待一直楞在一旁的纹焰落座,然后上楼去请示。
纹焰点点头,坐在柳木椅上张大了两眼看向那个办事效率惊人的步少提,看他右手执笔在摺子上批着,左手在算盘上飞快地打个不停,两眼埋在桌上的摺子里阅赞;同时一心四用地对跟前的管事叮拧交代,她看他批摺子的速度似是马虎草率,说出口的话却又井井有序,有条不紊,不但能对一个接着一个的公务做决定,还能拨空整理另一批在桌上等待他的公务。
她看了一会眼前的情景,不禁轻蹙柳眉感到疑惑。
这里的公务一向这么多吗?这儿的人忙个不停,而她刚才在外头看到那些有情景致贺花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她再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里头最忙碌的人,好像也只有这个人称四爷的男人,其他人都只是安静地站着等待他的批示,紫冠府里头有这么一个既能调度人手又能理财治事的能手,怎么还会补要她来帮忙?
自楼上请示完的小招手,在步少堤忙得天翻地复时,小心地凑在步少提的耳边转达,“东郡王与二爷他们正忙着,说是请四爷自行招呼夏候姑娘。”
听完了这句话,步少堤迅速解决完手上的摺子,并停下打算盘的手指,摆出了停止的手势,站起身向一屋子的人以清朗的声音宣布,“各位,等我一会儿,先暂停片刻。”
楼里的人皆无声地点点头;步少堤在整理好仪容之后,带着一脸的笑容转身迎接初来乍到的贵客。
“失敬,让你久候多时了……”步少提带着笑意向她致歉,但当纹焰缓缓抬首望向他时,他的声音突然变小,疲累的眼睛看着她的容颜,顿时忘了刚才那些将他累得无法思考的公事。
纹焰那张白白净净的瓜子脸上,配上两适弯弯的柳叶眉,一双丹凤眼格外透明亮,似秋日的潭水一般抚媚,一身春裳,使她看起来就像窗外飘飞的杏花。步少提出神地以两眼望着她洁净无暇的姿容,在她身上仿佛看见了醉人的爱意。
“夏候姑娘……”步少提清了清嗓子,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她叫什么名字,只勉强地想起司空烈对他提过她的姓氏。
“四爷叫我纹焰便成。”纹焰有礼地向他欠身请安,心底对他方才的眼神有着一半的明白,但又有一半的不了解。
步少挫折地两手按着桌案低喃,“又是四爷……”
纹焰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但的人们却都掩着嘴,有的人则是咧出白牙嘲笑步少提,不一会儿,楼里忍不住笑意的人,纷纷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
步少提没好气地看向那些人,“还好意思笑?就是你们常常左一声四爷,右一声四爷,才害我被迫改了名不叫少提而变成四爷。”
“不要我们叫四爷就不叫。”一名不客气的管事马上顺应他的话,故意拥着两腿,“少堤,我站了老半天,手脚好好累喔。”
步少堤马上两手环胸对他叨念,“会累还不是你自个儿硬要站着?叫你们坐你们偏偏不听,还不快点去找张椅子?其他人也都去坐吧,我已经说过先暂停了,你们也别再像棵树似的站在我面前。”
“少堤,我的口好渴,那是碧罗春还是拢袖红?”站在步少堤身旁的小招手,两眼打量地看着桌上那想喝的香茶。
步少提叹息地挥挥手,“想喝就拿去。”
他的话尾刚落,桌上的香茗已有人不客气地拿去,——屋子的人就座的就座,喝茶的喝茶,让首次开了眼界的纹焰半天说不出话,心底想这里的人不分尊卑,但这些人在步少提放下身段前又都规规矩矩的。
纹焰犹在惊讶这怪现象时,步少堤又对门外仍在排队的人们喊,“外头的也全都坐着,你们的木头站相看得我好累,统统先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