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迫他?”绛棠一把拉过聂青翼的衣领,指着他脸上的贼笑,“当初是他自个儿死赖着我,不肯让我毁婚的!”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喂……”聂青翼嘴角微微抽搐,“可不可以别说得那么老实?”说得他很不要脸似的。
“你不是不要我装虚伪?”她危险地眯起杏眸,压低了美声,以鼻尖顶着他的鼻尖很火大的问。
他投降地举高两手,“是是是……”
“绛棠,你织不织?”染意迟及时捉住这个机会。
“我……”她的意愿很快便被人截断。
“她不织。”聂青翼自作主张地为她回绝。“辋言川爱争名就让他去,我不会为了这种事而把绛棠当成输赢的工具。”
无聊,打着两府的名声,实际上却是在那边抢人论输赢,他又不是礼物,说送就送啊!
这阵子他才把绛棠的身子给补了回来,又变成水水嫩嫩的模样,要是让她去参加赛锦宴,以自尊心那么高的她来看,她一定会设法交出完美无比的锦来参赛,到时她的心思不但不会在他的身上,她还会把为追求完美的自己给累坏,不要,他要有个水当当的未婚妻可以搂,他才不要让自己的心血白费。
“绛棠。”染意迟飞快地推开聂青翼,直咬住绛棠仍在犹豫的片刻。“难道……你愿意让那些女人看成是个不战而降,或是连抢回自己男人胆量也没有的胆小鬼?你会被她们看扁的。”
眼看着绛棠美丽的杏眸里,漾出与老娘眼里一模一样的斗争神采,嗅到一阵不对劲气息的聂青翼,赶忙搂过好不容易已说服她不要在乎那些无谓名声的绛棠,不准老娘又把她的好胜心给挑起来。
“老娘,你别又来那套。”想跟儿子抢女人吗?
染意迟笑得很虚伪,“我只是在告诉她一个女人的颜面。”
“她早就没颜面了。”他马上打发掉她的挑拨。
“她可以靠着赛锦宴挽回。”染意迟又故意勾引着绛棠。
“织锦宴上的锦,和一般的锦不同,不但要具巧思新意,也要有超乎常人的水准,那不是绛棠一个人应付得来的。”聂青翼把绛棠的脸蛋全压进胸怀里,不敢让她去看老娘那绝对会勾走她的眼神。
“她当然应付得来,她可是江南出了名的织锦娘。”
染意迟含笑地拉开他的手,开始与他抢起人来。
聂青翼七手八脚地提回绛棠,“就算她能应付得来好了,离赛锦宴只剩几天了,要她在这么短的时间织出能够参赛的锦,这不是想累死她吗?”
“有恋殊可以帮她啊。”染意迟马上点名另外一个帮手。
“不行。”聂青翼努力按住怀里躁动不安的绛棠。
“妻子是我的,我不要她为了这种无聊的意气之争而劳累——”
绛棠用力推开他的钳制,“我织!”
她又卯起来了,聂青翼恨恨地瞥瞪染意迟。
他该先把老娘这个内忧给解决,再去想办法处理外患的。
“我不准再有女人来和我抢男人,我要织!”无视于聂青翼难看的脸色,绛棠豪迈地宣布参赛。
放话毁损她的名声?说她强迫聂青翼?还敢看扁她?她逢绛棠的头顶又不是天生就欠人踩!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她织!
得逞的染意迟忙不迭地拍手赞扬,“说得好,这才是咱们女人该有的志气。”
“绛棠……”聂青翼才想在她下定决心前拐回她,就被她恼恨的眼神给瞪个正着。
“一句话也不许说。”她忍抑着腹内飙个不停的火气,像个复仇使者般一步步踱向他。
苗头不对又跑不掉的聂青翼,虽然是很爱看她这张气得红嫩又可口的俏颜,可是她那一火起来就要收拾半天的脾气,他实在是不爱领教。
“你刚才说什么?无聊的意气之争?你们男人哪懂得什么女人的难处?”她恶形恶状地逼近他,白玉般的纤指直戳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也不想想是谁引来那些野女人来和我挑战的,我会这么难做人,还不是你害的?”
“我……”正义之师还没伸张己见,另一道帮腔的围剿声就接过他的话尾。
染意迟与绛棠连成一气,“说到底,就是你不好好摆平那些女人,才会让绛棠这么辛苦受难。我就说,男人都是这么自私自利,只会把烂摊子留给我们女人去收。”
在两个与他都有切身关联的女人恶势力合力围攻下,素来牙尖嘴利的聂青翼,忽然觉得发音有点困难。
“恋殊……”聂青翼回过头,很希望此刻能够得到她的奥援。
恋殊忙挥着手,“我在火线之外,不要叫我。”
“表姨,你放心吧。”绛棠义薄云天地拍着她的肩,“我不但会保住咱们聂府的招牌,我还会把那些女人都给压下去,你尽管等着。”
“好极了,我马上派人去帮你准备你要用的工具。”
深谙见好就收之道的染意迟,得令后立刻小跑步地去办事。
“老娘!”聂青翼来不及追回她的身影。
绛棠顺便一脚把他踢出门外,“给我去练染坊工作,少来这里管我们女人的闲事!”
恋殊摇首看着这个本性尽现的姐姐,觉得她虽是变得活泼多了,但也粗鲁多了。
“姐姐,你确定?”她合上门,转头问着。
绛棠紧握着双拳,“我要一次彻底解决那些老是赶不完的女人。”聂青翼赶不路那些女人,那么就由她来赶。
“你不是一向都不在乎姐夫的行情吗?”恋殊偏着头怀疑的看着她。
“情况不同了。”她的声音变得有些迟疑,也有些暧昧。
“怎么不同?”恋殊忍着笑意,别有用心地逗着她。
她的秀脸不争气的泛红,“因为……”
“因为不再觉得姐夫很恶心了?让出去,会舍不得是不是?”恋殊挨在她的身侧,笑眯眯地盯着她红艳的脸蛋。
绛棠轻拧她的小脸,“多嘴。”
“看样子我可以期待有个货真价实的姐夫了。”恋殊搂着她的腰撒娇靠在她的身上,露出等待已久的微笑。
唧唧复唧唧,月上柳梢头的时分,声声复声声地自织锦房传出束综提花机规律的打纬音律。
以上回聂青冀赠她的梅色丝做经,上千种彩丝做纬,绛棠的一手执着小梭,纤手随着小梭来回在花纹绚丽、组织复杂的锦面滑曳而过,她抬起另一手整理着机面绸密宛如无丝毫缝隙纬丝,在经纬的交错之间,一幅在她所织过的锦物中,梭工最是困难、构图最庞大的彩锦正逐渐成形中。
织娘、织娘,织锦数日下来的绛棠,可没有天上那个织女边织着布边想念牛郎的心情,若织女所等待的是牛郎,那么她心底现正念着的人,则是对她而言比较类似大野狼和牢头,却又炙手可热的聂青翼。
代她把累坏的恋殊送回房里去睡后,踏着细雪,聂青翼又悄声地来到她的身后,恼怒地望着她织锦的模样。
在灯火渐暗,绛棠忍不住频揉着酸涩的双眼时,他站至她的身后,挪开她揉眼的小手伸高她的下颔,让她盛住一个爱怜和饱含怒意的吻。
“为什么赌气?”他冷清的在她头顶上质问。
“我不想让人看扁……”望着他脸上她从没见过的愠色,绛棠有些心虚地频转着素白小手。
“你就只在乎这个?”他的面孔更是严峻吓人得让她不敢抬起头来。“说,你几天没睡了?”
绛棠把头压得低低的,“人家……人家又不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