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鞘的大刀,在夕照的辉映下,灿白灿白的,不过只在眨跟瞬间就已动手割下无灾人头的七曜,在众鬼还未喘过气来时,扬掌将手中的头颅扔至无豫的面前。
“还有别的事吗?”他慢条斯理地收刀回鞘,扬着眼看着四下还未能反应过来的众鬼。
居然就这样杀了六阴差……
“你……”瞠目结舌之余,无豫怎么也无法相信他只在一瞬间就杀掉了一个同僚。
“走吧。”七曜又看了身旁的千夜一殿,率先跨出步伐想离开这些令他烦心的众鬼。
“咱们走!”气急败坏的无豫,也转身朝鬼一喝。
“慢着。”七曜听了,反倒是孤疑地停下脚步。“你想去哪?”皇甫迟所派出的旗下术土,目前都集中在几个关口那儿、这里不过是人间百姓居住之地,他们想做什么?
“我们都饿了。”无豫说得理所当然,“正好前头有座村庄。
我们打算劐那饱餐一顿。“
七曜冷冷地开口,“鬼后有言,此战只杀术土不伤民。”在那座村庄里,住了他多少部属的亲人?给这些鬼一去,那儿就将变成一座死域了。
逮着了借口的无豫撇了撇嘴角,“你身旁的那个女人就是个术士,你不也一样不杀她?”
“在我与她的私怨未了前,她得活着。”
他讥调地狞笑,“意思就是你不动手了?”关于这个女人的事,以及无灾被杀之事,回头,他得向鬼后禀报一下。
站在两难之处的七曜想了半响。忽尔冒出一笑,两手环着胸往后退了两步。
“既然你这么想拿她性命,何不自个儿来?”近来千夜每日都吸食他的生气,体力已比以往好多了,只是对付个六阴差,千夜应当是应付得来吧?
此话一出,不只是无豫有些错愕,就连本是局外人的千夜,也不解地回头看向远站至一旁,脸上摆明的写着不关己事的七曜。
他是不管她的死活,还是太过相信她的能力?
本想向他抱怨他不讲道义的千夜,在想了想他来人间的目的,与他所处的立场后,她想地有些明白他为何会这么做,也了解了他没说出口的难处。
他要是护着她,到时这些阴差若向鬼后告状或是嘴碎了些,七曜少不了会里外不是人,因此他就算有心想保她,也不能在这些鬼辈面前表现出来……啧,做人就已经够困难了,没想到做鬼也很麻烦,而他这个不人不鬼的,更是两面都不讨好。
不想造成七曜负担的千夜,不疾不徐地除去她包覆在右手上的布巾,而后赶在无豫动手前,先发制人。
在她一动后,无豫即刻亮出了手中的两柄弯月冥刀,手中结印的千夜,先是以火候未成的金刚印来给他个下马威,但无豫侧身一闪,虽是未击中他,但后头没来得及闪避的鬼兵鬼将们却倒了大半。跃至半空中的千夜,在芳足落地前,两手再次结成另一印,直朝无豫的头顶罩下,不把她看在眼里的无豫,冷哼了一声,挥扬起弯月冥刀即将她的罩印给划破,井在她落地后朝她举刀而来。
反应迅捷的千夜,先是以右掌握住一刀,左手欲结印封向他的印堂时,却来不及避过砍上她肩头的另一刀,她忍着疼,以掌劲吸食了右掌中的冥刀后,飞快地欺身上前,在无豫将弯刀自她肩头拔起又砍上她前,一掌按住他的脸庞,直接把他给吃掉。
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肩头缓缓流下,吸食了鬼气而浑身遍寒的千夜,表情力持平稳,扬睫看向那票虎视耽耽的众鬼。
她举起剐吃掉无豫的右掌,“不想也被我吃掉的话,那就别留在我的跟前。”
在她的话尾一落后,林间的草木一阵动摇,肩头剧烈疼痛的千夜,分不清这是晚风拂叶所致,抑或是疾快离开的鬼所制造的声响,着有些不稳的步伐,她捂着受伤的肩头走回七曜的面前。
“你会接住我吧?”她淡淡笑问。
看着失血严重的她。七曜无言地敞开了胸怀。她笑意一敛,乏地力地闭上眼。整个人往前一倒,在倒进他的怀里时他有力的双臂牢牢接住。 ,将她扶抱至一旁坐下的七曜,让晕过去的她靠在他的胸前,想诊看她伤势的他只手拉开她的衣领,却在见着了她颈肩的红痣,以及她髻上的梅形玉譬时,愕然地张大了眼眸。
第五章
雪声缠绵有韵,那是个下看雪的早晨。
位于宫内某姓,在一片空旷别无他物的御院里,雪地上静静,搁摆着一柄虹伞。放跟看去。洁白的雪中点壤了一抹嫣虹,看来是那么地醒目。在院旁,有座寂然无声的殿宇。殿中无人走动。也无人音,唯有外头漫天的雪花寂寥为伴。
站在境外等待的七曜,盯视着那柄突兀出现在院中的虹伞许久,随着雪势越下越大,他的气息化为缕缕白烟,他赶在两掌冻僵之握张量了一番,转首远望在这处殿宇远处的国师住处,希望进去里头找国师皇甫迟商议事情的震相能快些出来。
难得他才目京一趟。代西北大将军向圣上禀报完西北的军情后,原本他是打算在雪势下得更大前回到边防去的,但久未于他见面的震相,却在下朝时叫住了他,说是多年未曾再共进一杯,希望他待会到府里聚聚,他才应允下来,国师皇甫却正挑在这时派人来找震相,说是有事得参详,他只好与震相结来到这宫院深处,等他们在里头谈完了再说。
随着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等得老久的他,实是有些不耐,山渐渐受不了这等天候,于是他信步在一幢幢华美的宫履外走着,边参观这些精美华丽的殿景。边活动身子以免冻着。
但就在他逛至这处与他处相较起来,无人守卫,也闲静得迥异于他处的殿宇时,他停下了脚步,张目凝视着那似被遗落在雪地中的虹伞。
是谁把它掉在这的?
看丁那缸伞许久后,终究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七曜踩着软绵绵的细雪走近它,弯下身想拾起它时。却不意在伞下,见着了两小尊以雪块细心捏塑而成的雪偶。
一男一女的雪偶,紧密相依。捏雪偶者,将他们的摸样捏塑得惟妙惟肖,看上去耽像是一对似有生命的小夫妻。
忽地有些明白这柄伞为何会在这的七曜,会心地露出一笑,看了看四下后,他取下颈间的绞巾,蹲在伞前为雪偶们围起绫巾,似在替他们添件御寒的大衣,而后再将那柄斜放的虹伞再放妥些。井在伞处堆压了些许雪块,免得寒风一来它就被吹走。
窗扇遭人推开的声音,令蹲在雪地上的七曜忙站起身来,抬首看向音源,在推开的窗扇扇缝间,有只雪白的素手攀附在上头,他微眯着眼,窗内殿中人的摸样看得不是很清楚,隐约只看见了一具窈窕的纤影,以及一张有如新雪雪色的脸庞。
他趋步上前,想看得更仔细,但就在他走至窗前可以与地面对面时,她却在那时转过身去,在长发因转身而飞扬起的瞬间,他见着了她白细颈项的侧边有颗鲜的红痣。在她离开窗边时。他定看着她发后髻上所簪的一只雪梅造形的玉簪。
那只是一闪而逝的身影,但那柄雪中的红伞,却搁放在他,的心中多年,那名幽居在深宫里捏雪偶的女子,也一直悄悄栖息在他的心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