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么了?”沐棋锳顿了一下,直接朝惊叫的小绿问道。
“被、被少爷一吓……小姐用针扎了手。”还没完全回神的小绿呐呐回答,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她不知该如何处里眼前的情况。
沐祺锳眸光一沉,走到纪芜晴的面前,小心翼翼捧起她的手。
纪芜晴和小绿屏着气息,不知道他想千嘛,却因为刚受惊而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直直盯着他。
他审视她扎伤的手指头,突然将它含入嘴里吸吮,立即让主仆两人倒抽口气,惊呼起来。
纪芜晴整个人僵住,整张俏脸都像野火蔓烧。
主仆两人都怀疑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是亲兄妹也不该有此亲昵动作,何况他们压根儿没有血缘关系。
稍一回神,纪芜晴便硬生生抽回自己的手指。
“小姐……”小绿不知该怎么做。
只要小姐指示,她可以把他赶出去,不然就喊人来;然而,不管怎么做,对小姐的名誉似乎都有很大的伤害,所以她杵在一边不动。她实在无法相信,文质彬彬的少爷会对小姐做出如此荒唐逾矩的事。
还好就他们三人在场,再有一个人瞧见怎么得了?
“出去吧!有事我会喊你。”纪芜晴给了小绿一抹安慰的眼神,知道小绿觉得再荒唐也不会把这事说出去。
既然他如此反常,她有必要好好弄清楚原因。
虽有犹豫,小绿还是领命离开。
☆ ☆ ☆
“还痛不痛?”
小绿走后,沐祺锳一个劲儿望着她扎伤的手问。
想斥责他什么,却瞥见他担心的眼神,纪芜晴只能摇摇头。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非见她不可?
为什么他的神情那么温柔又怜惜?仿佛他真的心疼、真的内疚自己害她扎伤了手。
若他打算眼睁睁看她嫁给别人,他大可不必这样。
见了他会伤心,所以她才不想见他,偏偏他一点都不明白她的心。他以为这些日子忍着想见他的冲动,是件很容易的事吗?为什么不见他?是不敢见,怕见了会万劫不复,怕心又会千疮百孔啊!
最近,他像是忘了她的存在一般,让她只能品尝被遗忘的苦涩。
嫁进沐府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她又觉得他不在她的面前出现,让她就这么嫁了也好、少见一次便少一次伤心。
谁知他不来也罢,一来便是如此惊天动地。
“害你流血,都是我不好。”沐祺锳自贵着。
“血已经不流了,不痛也不要紧,手不碍事。”发现自己拿他没辙,纪芜晴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问:“倒是你,不知道现在是大白天,如果让人瞧见你像猴子一样爬上树头,还摸进我的房间,会有多严重吗?”
他此刻所做的事,不管理由为何都是惊世骇俗。
“那还不是你的错。”沐祺锳怨怼地看了她一眼。
她以为他很乐意当猴子,想见未婚妻还得爬窗户吗?无论如何,打算离开纪府之前,他总得弄清楚她不见他的理由。
“我的错?”她错愕。
“是啊,如果你肯让我走门,我还用爬树走窗吗?”沐祺锳拉了张椅子挨在她的身旁坐下,状似委屈埋怨,却一派轻松的自己倒了杯茶喝。
如果每回想见她都得如此费神,那他的身手得练得更矫健才行。
“这算什么道理?”纪芜晴好气又好笑。
她说不见,他便该识相走人才是吧!
“没什么道理,反正小绿说你不准我进楼下那个门,所以我乖乖爬树进这个窗就是了。”沐祺锳睨了被他撞开的窗户一眼,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
“好了,别管我走门还是走窗,你为什么不肯见我?”茶杯一放,沐祺锳轻佻的神情已消失无踪,脸色一正向她讨答案。
“我……”能说吗?
“怎么样?”他毫不放松地追问。
“就要嫁人了,所以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闪开他的视线,纪芜晴只能随口给个答案,低下的眼眸里净是说不出的无奈。
“只是这样?”他狐疑。
“只是这样。”不然还能说怎样?纪芜晴虽笑着,却有说不出的苦涩在心底,几乎恨起他的无心无情,完全不明白她的心意。
就如同他破窗而入的举动,他自作主张闯入她的生命里,造成残缺错误,却忘了修补。
“只是这样就好。”
不全信,沐祺锳仍点了点头,以为她担心会嫁得不好,忍不住对她保证:“放心,你嫁到沐家去,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而且,他绝对会好好疼她、宠她,爱她一辈子。
毕竟为了得到纪芜晴,他可是费了不少心神力气,哪有娶到手反而不好好珍惜的道理。
“我受委屈,你又怎么能知道?”她为他的天真苦笑。
一旦她嫁进沐府,沐府的家务事他岂管得着?就算他真的有心为她出头,想为她这义妹抱不平,恐怕也使不上力。
“那当然,只要你觉得难过一定要告诉我,如果有人敢背着我欺负你,我绝对会替你出气,绝对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一想到有人不要命敢欺负他的小娘子,沐祺锳说得义愤填膺,根本忘了自己还没对她坦白身份。
反正,他不会容许任何人欺负她。
望着他认真的神情,纪芜晴突然想哭又想笑,百味杂陈。
如果他像他说的这么在乎她,为什么不站出来阻止她嫁进沐府?
只要他给她一句话,只要他舍得下好不容易拥有的荣华富贵,她可以抛弃一切跟他走,而不是听着他如此信誓旦旦却更难过。
只要她嫁了,他们跟天人永隔没有不同。
是愚抑或是痴,他竟如此迟钝。如果只是顾念兄妹情,他关心的话未免说太多了,她一点也不想听,听多了只会更伤心。
“才几天不见,你为什么瘦这么多?”瞥见她不济的神色,沐祺锳突然抓起她的手碗,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一遍。
一阵心悸,纪芜晴不由得眼睛一闭。
晶莹的泪珠,就这么从她脸庞两侧滑落下来。
“芜晴,快告诉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见她落泪,沐祺锳心都慌了,急忙捧起她的脸蛋看个仔细,细细替她擦去不肯停的泪水,甚至以为她会变瘦是因为离家出走后调养不适,还怀疑她是不是病了。
“我不想嫁。”张开眼睛,她颤颤吐出了四个字。
望进他深邃的眸底,泪水不停不停涌出,她鼓足了勇气,就这么一次放纵自己宣泄对他的感情,渴望还有转机。
“不想嫁?”如雷轰顶,把沐祺锳震得几乎体无完肤。
双手缓缓地放开了她,他猛地退了好几步,不愿相信听见的话。
仅仅用四个字,她便把他的心狠狠捅了一刀。
纪芜晴点头,怨恨似地道:“我不想嫁给那个沐祺锳。”
不管众人喧腾,说她如何地好福气,能嫁给那个众家名门闺秀抢破头想嫁,却被她平白得到的沐祺锳,她想嫁的人是眼前的地,唯有他!
除了贾少锳,她不想嫁给任何人。
既然那个文武全才的沐祺锳,有那么多姑娘抢着要,一定有身世更好、长相更美的姑娘可以娶,没道理非要她嫁他不可。
她“让贤”总可以吧?
“为什么?”来不及坦承身份,沐祺锳只能心痛地问。
他做错了什么?一心欢喜,忙着打点迎娶她过门,她竟然不想嫁给他!而她不肯嫁他的心,甚至是如此坚定。
“没为什么……”
望着他难看的脸色,纪芜晴低下头,勇气又被逼回心底。听见她不想嫁给别的男人,他一点也不觉得开心,要她如何再生出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