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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明知捋虎须代价惨重,偏生他嘴巴痒、本性难移。宋玉郎干笑了笑,书扇护在胸口,赶忙道:“三哥别恼、别恼,瞧清楚了,我是玉郎,是您撮土插香、歃血为盟、义结金兰的亲亲六弟,咱们有福同享有难我当,三哥怎舍得折磨我?”见容灿逼近一步,他继而快道:“唉唉,事实上是铁老大要我来的……别再过来了,我若落水,可要劳烦三哥相救啦!那可过意不去。”

  “说重点。”容灿剑眉一蹙,指头敲着船缘。

  既是俊杰,当然很识时务。宋玉郎如同背书似地忙着回说:“寨子向各处发出号令,下个月十五兄弟们聚会阎王寨,一是因七妹已绘出新的机关地形图,二是为商讨法子,免去朝廷与阎王寨之间的纷争,众家兄弟对那无聊的争战已感厌烦,再有……”他顿了顿,见容灿神色稍霁,那招牌的温吞笑容重返嘴边,“二哥练功走火入魔。”

  阎王寨中的当家二女十一男,皆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这些年,因大寨主铁无极和他十二位结义弟妹的手段,阎王寨快速窜红,武林黑白两道,谁都得给上三分薄面。而十三位义结金兰里,容灿和排行二当家的容韬不仅是货真价实的亲兄弟,更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双生子,但因职务有别,身为北提督的容韬常年驻扎北地,而他却为了漕帮的事务奔忙。

  漕帮,长江水路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帮派,除主要的帮众外,无人得知它实是阎王寨往南方及内地延伸的一股势力。

  见容灿若有所思,宋玉郎又道:“此事实有内情,好似同咱们那位郡主嫂子大有关系,待兄弟聚会,三哥再问详情。呵呵……这烤鱼真香……”说着,话题一转,一双凤眼忍不住又瞄向岸边。

  容灿拧眉沉吟了片刻,正欲询问,前头江面却传出打斗之声。

  江心上,一艘中型乌篷船顺流而下,无人掌舵,只见五、六名黑衣汉子围攻船上两人,瞧那两人身形似是女子,其中一人使双刀,另一女子则使长鞭。双方斗得正酣,江面上紧追而来一艘墨色大船,船上抛下铁链,瞬间已将乌篷船拖住。

  “玄风堂。”口中静静吐出派别,容灿双臂抱于胸前,专注观望着。身旁除了宋玉郎,方才为酒打得你死我活的手下们闻声后也都陆续跑上甲板观战。

  “竟有人肯花大把银子请来玄风堂这等杀手组织如此追杀,瞧这阵仗,莫不是倾巢而出了吧?呵呵,这两名姑娘来头不小。”宋玉郎微微笑道。

  傍晚的优闲气氛已然尽毁,除容灿这方,其馀停靠的船只全紧闭舱板、拉下木窗,没人敢多看一眼,生怕惹上无谓的江湖恩怨。

  四周一沉,争斗之声更显清厉。

  容灿神色未变,目光深远,耳际捕捉那划破气流的声调,异于刀剑铁器相击之音,飕飕厉响,留有馀韵,那长鞭宛如金蛇,迅捷的舞动带出一波波铄光,而持鞭的女子在恶斗中来去穿梭,衣袂飘飘,七彩斑烂的服色竟与落日霞红相映。

  见争斗不下,墨船上又派援手,几名黑衣人飞扑而至。此时,使双刀的小姑娘护左攻右,险险避开指至面门的长剑,有些难以招架。

  “阿姊!”

  小姑娘惊喊未止,女子的金鞭已如灵蛇吐信,眨眼间击中持剑之人,那名汉子登时脑骨碎裂,惨吼一声跌入江中。

  金鞭毫不收劲,气势凌厉倒旋了一个大圈--

  “都给我滚。”

  女子话语刚落,扑通扑通接连几响,泰半的黑衣人已让鞭子打入水里。

  “好!”好俊的手段。一旁观战,容灿忍不住拊掌喝道,心知就百家武器而言,鞭的难度远高过剑、刀、枪、槌等,因它身长质软不易驾驭,这女子却可以气驭鞭,将其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足见武功修为。

  “她、她看向这边啦。”身后的张胡子铜铃眼眯成细缝,一手搭在眉上,还不忘抱紧抢在怀里的酒坛子。“嘿嘿,是个标致的娃儿。”其实以两船之距,瞧不分明女子容貌,但见她身形修长窈窕,便觉是个貌美女子了。

  听到叫好之声,女子稍稍分神,差些让一柄斜里疾出的大刀砍中,一个翻滚狼狈避开,金鞭不攻敌人,反而挡住使双刀那名小姑娘的腰肢,大声喝道:“阿妹走!”

  “不!”小姑娘急喊,身子却让金鞭带起飞至半空,“阿姊--”

  “快走!”金鞭再下,捆住一名汉子抛将上去。

  此际千钧一发不容多辩,小姑娘咬唇蹙眉,头一甩,将飞来的黑衣人当作跳板,在空中借力使力,窜出了围困,小小身子落入丈外远的江中不见踪影。

  那名被掷飞的黑衣人早不知所措,接着背部又受小姑娘一蹬,身躯便如同断线纸鸢朝容灿这方疾扑过来,眼见庞大躯干就要跌落甲板,一双厚掌忽地托住他的颈后与腰绑,跟着劲力一吐,硬生生帮他旋正身体、头上脚下的落在船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实话,容灿全然不想介入眼前的麻烦,但也不能任由这百来斤重的汉子撞烂自个儿的坐船,如今出手助他,皆是以本身立场做为考量,可此番举动落在女子眼底便自然起了误会。

  弃守乌篷船,女子忽地跃上水面,落了水在江上载浮载沉的黑衣人提供了最佳的施力点,她双脚踩点,眨眼间,身形轻飘飘落在容灿的船头,金鞭亦随之祭出。

  “姑娘--”情况急转直下,容灿无法多做解释,长腿迅捷而出踢偏了软鞭,避开第一波攻击。

  见他动作俐落潇洒,女子好似有些讶异,咦地一声,忽又喝道:“吃我一鞭。”

  没想到她这招是声东击西,鞭子在半空转向,朝那个书生装扮,瞧起来最弱质、最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击去。

  “莫伤我兄弟。”

  鞭梢恰奔至宋玉郎俊到姥姥家的脸庞前,容灿的长腿已然踢到,只闻飕飕清响,女子连续打出八鞭,皆教他一鼓作气挡将下来,但见对方招招狠辣,下手不留馀地,容灿心中愕然,浓眉不由得皱折。

  见当家的斗她不下,船上兄弟全操起家伙,哇哇大叫却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一群大男人围攻一个小女子,此事若传了出去,漕帮也甭在江湖上混了。

  “姑娘且慢,请听在下一言。”啪地厉响,干脆清冽,金鞭捆住客灿单边护腕,他腕底一沉,赤手擒住鞭梢,虽夺不下她的武器,亦不让对方抽回。

  双方动作一止,容灿这才瞧清楚那女子的模样--

  她衣为白底,青裙及膝,胸前、袖口和衣角处绣上了耀眼斑烂的色彩,一圈圈灿亮夺目的滚边,刺出神秘的花草纹路,小腿肚缠着七彩颜色的绑巾,双足穿着一双勾角花鞋,瞧她装束,绝非汉家女子。

  鹅蛋脸庞轮廓鲜明,肌肤如蜜,双眉细且长,鼻梁挺秀,两边各戴着一只腕大的耳环。她立在船头,手上扯紧长鞭,视线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容灿,薄抿着桃红般的唇,眼波流转,既艳又媚,脸上竟瞧不出半分怒气。

  张胡子说对了,这女子的确是个标致的娃儿,不仅标致,而是美得过火。

  “美人……是大美人……大大的美人……”罗伯特软软叹了一句中国话,蓝眼睛瞪得直勾勾的,跟着口中念念有词,叽哩咕噜地也不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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