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将画移到油灯上方来回过火,片刻后,画上果然浮现清晰的红印。
这下,证据确凿!即使莫玡死不认帐也不行了。
“我不要当景玉公主!我还是我,我是莫玡,我不是赵誽!找寻景玉公主很重要吗?她已经销声匿迹十余年,为什么你还要找她?我已经过惯了属于‘莫玡’该过的日子,你又何必要我变回‘赵誽,重新适应起?我学不来的!世界上多出一个景玉公主并不能改变什么!”她对赵构叫道。
莫玡真的不希罕当“景玉公主”,她虽不明白这在别人眼中可是“麻雀变凤凰”的美事,但为什么在自己身上上演时,却令她不知所措?她只知道她不要像那一大票名媛,过着养尊处优,被供着当活菩萨的日子!她不要!
书房内有好一阵子的静默。
倏然,莫仲擎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不是景玉公主。”
东方朔首先跳了起来,其他人也都瞪大了眼睛看向莫仲擎。
“仲擎……你……你可别为了袒护嫂子而颠倒是非呀!事实已摆在眼前,容不得咱们质疑。”
“我没有颠倒是非!”莫仲擎直直地凝视着东方朔,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我确定莫玡不是景玉公主!”
“为什么不是?”东方戟问。
莫玡瞪他:“我大哥说不是就不是,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赵构有着微微的吃惊。“你不能偏私,欺君重罪你可担待不起。”
莫仲擎如此护着莫玡,赵构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真是手足情深哪!连他都被他的决心感动,宫中几时出现过这等真情流露的画面;为了地位而骨肉相残已是司空见惯。
“仲擎,你能提出有力的证据吗?”东方朔问。
出乎意料的,莫仲擎低语:“不能……”
东方朔当场傻了眼!这……这还像话吗?一定是莫仲擎昏了头了!他不是一个为了一己之私而颠倒黑白的人。
对!他昏了头了!东方朔再一次肯定自己的想法。
“有一种方法可以证明莫玡和谁有血缘关系。”
大家全看向声音来源,楼适桓!
“什么方法?”令狐轸问。
楼适桓笑了:“很简单!准备一盆水,每个人各滴一滴血进盆子中,看看莫玡的血与谁的互溶,很快便能见分晓。”
“好办法!来人!准备一盆水来!”东方朔喊道。
莫仲擎沉沉的向赵构开口:“在你的印象中,你所知的‘赵誽’是否有胎记?”
赵构凝神想了一会儿。
“没有!但我知道在她额上应该有一道挺深的伤口,那是她学走路时摔跤碰伤的。事隔十数年,她额上应该有疤。”
东方戟将她搂入怀里,将莫玡额前的刘海拨开道:“我确定她没有。”
莫玡没好气的挣开他。“本来就没有!”
事情竟急转直下到这个地步,是赵构与莫仲擎都料想不到的。
莫玡拍手大笑,“也不必验血了!事实证明我不是‘景玉公主’,我是莫玡,莫仲擎的妹妹。”
“你别高兴得太早!也许那道疤已随时间而淡化消失。”东方朔还是有疑虑。
“死东方朔!你耳聋了吗?刚才他说‘有一道挺深的伤口’,这种伤口会不留疤痕吗?你笨起码也要笨得有点程度嘛!”莫玡双手叉腰,凶巴巴的吼道。
东方朔仍不肯死心。
“如果遇到医术高明的大夫,治疗得宜,就是再丑陋的疤也可能恢复原貌。”
莫玡扬起下巴:“不好意思得很!本姑娘生平最痛恨的事就是看大夫,如果为了一道疤而去做那种无聊的事,那么那道疤我宁可留着,反正我才不介意破不破相!”莫玡咽了口口水,又道:“另外,你以为莫家像你们东方家那么有钱吗?请一个大夫——尤其是医术高明的大夫要砸掉多少银子你知道吗?我们一介穷苦的老百姓哪出得起这些钱;吃得饱穿得暖就该偷笑了!你最清楚我的食量了,不是吗?”
在莫玡咄咄逼人又合情合理的抢白下,东方朔一时哑然。
“这么说,你不是‘景玉公主’了?”东方朔说完后看向赵构,而赵构则是一脸深思。
“本来就不是!你要我说几遍你才会懂?你瞧!我除了脸以外,全身上下哪里有公主的气质;我只不过是一个野丫头而已。”
莫玡十分庆幸自己是这副脾气,若是再淑女一些,恐怕就算她真的不是公主,打死别人,别人都不会相信了!
“我明白了。”赵构淡淡一笑。“真的是……令我有些失望,原以为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皇妹,没料到——失望落空了。”
“不要太难过。相信你的皇妹对你的手足之情一定会非常感动。”莫玡安慰道。她暗中瞟了丈夫一眼,但东方戟显然有些不以为然。
“你现在该回宫去继承皇位了,赵氏兴国重任就在你的身上。”莫玡的笑容明亮得有些可疑,不过,赵构似乎没发现这一点。
“嗯,我是该回宫去了。”赵构走向门口,突然又停下来,对莫玡道:“若我收你为义妹,封你为郡主如何?”
莫玡的笑容在瞬间冻结!
不会吧?她在心底哀嚎。
“谢谢!但是不必了,”莫玡看向东方戟无奈地道:“一个‘将军夫人’的头衔就够我头大的了,再多一个官职我会大哭。”
赵构了然一笑。他看得出来东方戟是个很难摆得平的丈夫,莫玡嫁给他绝不会有片刻清闲。
“那么……我走了。”他不再多说。
东方家的家仆恭敬地送走了赵构。
莫玡瘫在椅子上叫道:“哇!他终于走了!”
莫仲擎浅笑,“否则,你的马脚恐怕要露出来了,嗯?”
“你……你说什么?”东方朔瞪大眼睛,脸孔雪白,几乎失态的摔下椅子。
“这多亏戟的帮忙,否则不会这么顺利。”莫玡笑嘻嘻的吻吻东方戟的脸颊,“谢啦!老公!”
“戟是帮凶?”东方朔的嘴巴张得足以吞下一颗鸵鸟蛋,“这……这是怎么回事?”
楼适桓陡地笑出声来:“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莫玡!你害我们全冠上‘欺君’的罪名了。”
“你是说……”东方朔可不敢讲出声来,“老天!你真的是……”
莫玡点点头,非但没有丝毫羞愧,反而得意的像什么似地!
“你们都被我骗了。”
“那道疤呢?”东方朔追问。
莫玡淘气一笑。“我涂了不少蜜粉才遮住那道伤疤呢!但是近看仍看得出来有些痕迹,所以,我亲爱的夫君巧妙的替我掩饰过去,而大哥也没拆我的台。”
在一旁始终没开口的乔驭总算开口问道:“为什么?”
“我真的不想过那种生活,而且……没那种必要,所以,只好对我的亲哥哥说抱歉啦!”莫玡搂着莫仲擎的腰笑道:“亲哥哥对我有情,而大哥对我有义;对我而言这就够了,是不是血缘有何重要?在我的眼中,两个都是我的兄长,我都喜欢!”
东方戟在她身后重重咳了一声。
“当然也有你啦!你是我的丈夫呀!”莫玡赶紧补充道。
语毕,整个书房内只闻哄堂大笑声。
终曲
解决了莫玡的身世问题,东方朔、莫仲擎、楼适桓、令狐轸,当然还有乔驭,一行人又闯荡江湖去也。三年后,这五人的大名已在江湖中传遍,并且对他们五人的个性以五个自然物来区分:
疾如风:东方朔。
徐如林:楼适桓。
静如山:莫仲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