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担心呀!”
“担心?”
莫玡很无奈地叹口气:“他担心我……制造的祸端会让他来不及收拾。”
完颜向濂仰首大笑了出来。
如果他够聪明,就不该选在这个节骨眼上笑,咱们莫大姑娘可被他这阵豪笑给惹毛了。
莫玡瞪他一眼,“笑!笑!你还笑?你再笑我就把茶杯塞到你口中!”
“好,我不笑!”完颜向濂忍住笑。
不知莫玡的大哥是何等人物,对莫玡的个性有这等认知,可知他实非泛泛之辈!
“莫玡!”
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害得莫玡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
“糟了!我大哥回来了!”她手忙脚乱的把安置蛐蛐儿的小竹篓子扔进桌子底下,压低了声音道:“你快走,若被我大哥发现家中有个陌生男子,他铁定不饶你!”
“他回来得正好,我想跟他谈谈关于我要带你到北方去的事情。”完颜向濂可没有离开的意思。
“哎呀!那事先搁着,往后再谈!如果你不离开,就连我也有麻烦了。”莫玡叫道。
莫仲擎若看见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一定会先宰了完颜向濂,再剥了莫玡的皮!惹莫仲擎生气的后果可是很吓人的,莫玡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莫仲擎翻起脸来毫不留情。
“好吧!”完颜向濂妥协道。
他那个“吧”字尾音尚未结束,他人已被莫玡推出后门。
“我会再来找你,并且和你大哥提这件事。”完颜向濂不忘提醒她道。
“那么,你从今天开始就得养精蓄锐,锻炼口才,要说动我大哥可是比登天还难。”莫玡笑着说完后,关上了门。
狄向濂可能说动大哥让她到北方去吗?老实说,她实在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莫玡!”莫仲擎人已走到客厅,并卸下肩上的包袱。
“嗨!大哥回来啦?”莫玡开心地冲出来,不过不是冲向莫仲擎,而是冲向他的行李。“大哥有没有带新鲜的玩意儿回来给我?”
莫仲擎径自倒了杯茶在椅子上坐下。跟她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他早就习惯莫玡的招呼模式了。
“方才有人来过?”他看见桌上有两杯茶都还冒着烟,其中一杯已喝掉了一半o
“嗯……嗯……哦!对呀!是隔壁的丁大婶,她又来借萝卜了。”
莫仲擎挑起眉看着她。
丁大婶是有名的“钱嫂”,一分一厘都要再三盘算。以往就常常到家中来借葱借蛋,而且绝对是一借不还。她还是村里中远近驰名的三姑六婆,任何事情只要一传到她耳中,保证一天内人尽皆知。
他知道莫玡最讨厌爱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妇,这会儿说她会特地倒茶尽尽地主之谊,那可是打死他他都不会相信。
莫玡被莫仲擎看得有些心虚。不过,莫仲擎不想拆她的台,反正她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放她一马也无可厚非。
“哦?原来如此。”他淡淡的道。
莫玡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里直偷笑自己逃过一劫。
不过,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莫仲擎看见了桌上的那块“夜光玉”,他拿在手中端详片刻,浓眉微蹙。
“这玉佩是打哪儿来的?”
莫玡暗叫不妙。
“莫玡?”他微微提高了声音。
“是……一个商人送我的。”
事到如今,只好照实说了。
“商人?”
一个商人居然会将这种价值不菲的古玉送给莫玡?真是令人疑心。他不在的这几天,莫玡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块古玉是从女真部族传过来的,相当名贵。既然是别人的馈赠,你就要好好珍藏,下回那商人再来,请他进屋里来坐坐,大哥要当面向他道谢。”
“哦?好。”
这玉真的这么贵重吗?狄向濂送我这块玉到底有何用意?
莫玡也开始陷入了沉思。
☆ ☆ ☆
东方泽看完了一封奏摺后,他再也捺不下性子去看其余的奏摺。他索性将堆积如山的奏章往桌子两旁推去,站起来喊:“来人!”
家丁立即必恭必敬地在门口待命:“在!”
“请大少爷到书房来。”
“是!”家丁衔命而去。
东方泽皱着眉在书房内踱方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静不下心,处理政事的效率不及平日的二分之一。
片刻,东方戟颀长伟岸的身影便出现在书房门口。
“爹,您找我?”
看着这个令他佩服而又骄傲的长子,东方泽总算脸色稍霁。
“坐,我有事与你商量。”
东方戟在他身旁坐下,微扬起一双英挺昂扬的剑眉,等着东方泽开口。
“你……当真要找寻景玉公主?”
东方戟淡淡一笑。“我明早即动身。”
东方泽的眉头皱得更深:“再怎么说,景玉公主乃是赵氏皇族,就算当真找到她,她也未必为我所用。”
“要想杜众人之口,就得下重药,找到景玉公主助你自立是最有效、最迅速的方法,若你担心她的存在会威胁到你的帝位,自立后再除去她也不迟。”
东方泽沉默良久。“天下之大,景玉公主如何找起?”
东方戟唇角微扬,一双星眸闪着冷硬、自信与嘲谑的神采:“我自有打算。不出十天,我一定会找着她!”
“十天?”东方泽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的眼:“你要昭告天下,重金悬赏知道景玉公主下落的人?”
“不!”弛的眸子再度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淡漠:“不能让赵氏皇族知道我们要找寻景玉公主,否则事情怕有节外生枝之虞。”
“此话怎讲?”
“虽然赵氏皇族此时尚无登基为帝的有力人选,而康王赵构如今又不知去向,若被对方先找到景玉公主,只怕届时爹不但无法自立为帝,甚至可能累及九族,满门抄斩。”
东方戟深思熟虑,墙整件事的利害关系一语道破,容不得东方泽不正视问题的严重性。
“唔……”东方泽沉吟了一下。“这件事就让你全权处理,我想,我可以完全放心的交给你,为父等你的好消息。”
东方戟淡淡一笑,作了个揖便退下去。
目送儿子离开,东方泽释然地笑了。
东方戟——他最骄傲的儿子,他总算没有错看他,他是天生的领导者、冷静的军事家,同时也是他东方泽最得力的助手;他的自信是他最有力的保证,他相信,东方戟会是他君临天下的一张王牌!
☆ ☆ ☆
莫玡坐在石块上兀自生着闷气,粉嫩的双颊鼓起两个小皮球,一双白皙的素手交叠在胸前,她生气时的娇俏模样既可爱又逗人。
半个时辰了!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狄向濂那家伙居然连个影子都还没瞧见!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放她鸽子,总之,教一个淑女等待实在是没有绅士风度!
莫玡等得肚里三把火。那狄向濂要真放她鸽子也就罢了!若真的来,包准他吃不完兜着走!
莫玡捺着性子又等了半个时辰,终于听见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总算来了!看你怎么对本姑娘交代。”
莫玡眼中闪过一抹恶作剧的促狭。“不教你尝尝等待的滋味实在不甘心。”
她决定了!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莫玡爬上一株榕树,不动声色地观察树下的情况。
莫大姑娘终究料错了这一回,马蹄声随着距离的远近愈发惊人,那不是狄向濂,而是……
“军队?”
莫玡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如果她没记错,现在大宋的国势还算稳定,与女真部族相安无事,照理说,应该没有打仗的理由,而且……他们并非全副武装,为数也不多,又不像是要打仗的样子,他们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