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动人的借口,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我从不说谎,静儿,这你是知道的。”
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琅玡静几乎要忘记自己正在生气。
她别开小脸,嘟起红唇,“那么,自愿领军出征的事,你要怎么解释?”
“蜀中无大将,我自然责无旁贷。不管怎么说,我是监国摄政王啊!我不但要辅国,更要护国,我不能让琅玡国受到丝毫进犯,你明白吗?”
他的理由无懈可击,让人无法拒绝。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你上战场!”她攀紧了他,像是个害怕被抛下的孩子,“派谁去都好,我就是不要你去、不准你去。”
他低笑,“你怕我一去不回?”
感觉她的身子一僵,海棠旋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的心思。
“我一定会回来的,静儿。” 因为挂念着她,他绝不允许自己死亡。“我向你保证,好不好?”
她无助的啜泣着,频频摇头。
“不要……我不要……”
海棠族再度叹息了。
他拭不去那越来越多的眼泪,只好将她压在自己的胸膛上,任由她的泪水流淌在他的衣襟上。
“静儿,静儿……”
他低唤着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像永生永世的魔咒,注定无法逃开。
她知道无论自己怎么阻止,他都一定会去的,明知道他的温柔很可能只是个陷阱,却还是甘心一步一步的受他所引诱。“你好狡猾……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对我特别温柔。”
海棠旋笑了,他明白她已接受了他将出征的事实。
捧起她犹带泪痕的小脸,轻抚着她细致如花瓣般的粉颊,浓烈的情绪在胸口翻滚腾涌着,每每到了喉头,他却还是无法坦率的说出。
他就要上战场了,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京,更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回得了京,而且……她还那么小,他怕自己的承诺会是伤她最深的刀刃!
“好好照顾自己,更不要忘记身为君主所应背负的责任,如果有无法决定之事,可以询问左右丞相与凤允韶。”
真是个一点也不浪漫的人哪!离别在即,他竟然没有半句贴心话,她怎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呢?
“旋。”她突然唤了他一声,语调平静得可疑。
海棠旋来不及应声,她便偎了过来,在他唇上“啾啾啾”的连吻了好几下。
“静儿?!”他万分诧异,没想到她竟强吻了他。
“好了,吻也吻过了、抱也抱过了,你想赖帐都不成!”她虽红着脸,但仍是竭力保持镇定,“如果你不回来,我就终生不成亲!”
海棠旋简直啼笑皆非,然而,他的心中却还有更多的感动。
“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琅玡静忍着泪强迫他许诺。
“我答应你。”
“一定喔!一定喔……”她哽咽着,泪光隐隐。
她脆弱的模样揪疼了他的心,他健臂一舒,紧拥住她。
“一定,静儿,”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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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尝到了生平第一次的离别。
在海棠旋离开京城的前三个月之中,我独自忍受着思念的煎熬,那么高傲的我,偶尔也会蒙在被子里偷偷哭泣。
但是,渐渐的,腾涌的思念慢慢沉淀下来,我也逐渐不再哭泣,然而这样的思念更是深刻,就仿佛是烙进心坎里,注定要跟着我一辈子一样。
我试着当个“独当一面” 的皇帝,虽然一开始十分挫折,但是,在左右丞相与凤允韶从旁协助下,我开始能静下心来批阅奏章——除了我脑海中的海棠旋突然冒出来干扰我的时侯。
海棠旋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你绝对想不到他的出征不光是为了琅玡国,更是为了丢开我。
老鹰为了让小鹰学会飞,往往会毫不留情的将小鹰推出巢去,而这就是他给我的考验。
这个道理,是我在他离去整整一年后才悟出来的。
又过了半年,我满十五岁了。在琅玡国,十五岁意味着告别童稚,正式成为一个大人。我的成年礼办得很盛大,但是,海棠旋还是没能赶回来,据说,海棠旋已将月苑军这退到枫江,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只差临门一脚便能收复失土。
不过,我的思念也在这个时候到达饱和。于是,我不顾群臣的阻拦,决定轻装简从的到处于战争状态的边境去。
我想,这一定是我所做过,最大胆、最疯狂、最不要命的事迹吧?
第五章
山迢迢,路迢迢,山天水色共一霄。
不过,三个正在赶路的年轻人可没有心情欣赏水天一色的美景。
“唉……哎哟,我……我真的不行了,陛下。”桂儿忍不住唉唉叫。
她真不懂,明明是她在骑马,为什么却像是马在骑她一样呢?腰酸背痛,累死了!
骑着马走在前头,年约十五、六岁的美公子掉过头来纠正着,“出门在外,叫我公子。”
桂儿愁眉苦脸的看着她的“公子”——琅玡静,有气无力地道:“反正这里也没别人,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吧?”
“桂儿,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上,毕竟‘公子’的安全重于一切。”被迫做了“共犯” 的御前护卫伏膺板着脸说。
为了护卫女皇的安全,他不得不和她们一同离开京都前往边境,但是,这等行径十分不符合他行事光明磊落的原则,难怪伏膺的脸色怎么也好不起来。
一静笑了,“找伏膺护驾还真是找对了!回京之后,我一定封你为二品禁军都统。”
伏膺微蹙起眉,“伏膺宁可向‘公子’交换以后不再私自出京的承诺。”
被伏膺小小的挖苦一下,琅玡静不禁失笑。
桂儿见状,不高兴的嘟起嘴。“伏护卫护驾有功,难道桂儿就没有吗?公子怎么就没想到要赏个什么官儿给我做做?”
“好吧!”琅玡静半开玩笑的道:“那就封你为大内总管吧!”
桂儿惊恐万分,“那以后大家不就叫我‘桂公公’了?我不要!我可是个黄花大闺女啊!”
琅玡静逗趣的笑道:“‘桂公公’!?听起来还不错啊!以后就这么叫你了。”
“不……不!不可以!这样以后谁敢要我啊?我、我还想成亲哩!”佳儿苦着睑道:“公子,我不要当官了!你就赏我别的吧!”
“哈……”
银铃般的笑声,淡淡地飘送开来。
远远的,只见一个慌乱的小书撞正不停的向主子争辩什么,而那名书生公子则不断笑着,来个相应不理;而在他们两人身后,有一个孤高而独行的身影,默默的护卫着两人的安全。
欢愉使人松懈,他们一行人都没有发现危机正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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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西走,景象越是荒凉。几日前还能瞧见山光水色,现在则是除了一片砂砾漠上之外,便是空旷的朗朗青天。
伏膺指着前方,对琅玡静说道:“公子,过了这片荒地就是我军驻扎之地了。”
琅玡静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极目望去,只瞧见一片茫茫大地。
“伏膺,你确定?”她可是什么都没瞧见。
“是的,我已经能看见营区的狼烟。”
“还有多远?”
伏膺在心中盘算估计了一下,“不远,快的话,傍晚就能抵达。”
太好了!她已经等不及要看见海棠旋惊喜的表情!
“伏膺,你若是一个人单枪匹马飞骑到我军营地再回到这里的话,大概要多久?”
虽不明白琅玡静为什么要这么问,他还是老实的回答,“来回需一个时辰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