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继续又道:“流袖织没参加角逐,这个选丝大会是白办了,去不去都无所谓。你……平家只剩下你一人吗?”想不到小小华阳,也出得了这般美人。
云纱听了他的话,轻轻点头。
“唉,难道流袖织就这样一蹶不振了吗?百闻不如一见,没亲眼目睹高超的染织技巧,难免深感遗憾。”他打开纸扇,潇洒地摇着。扇面很大,画有山水风景,扇柄末端结着一块玉佩。
“有一天,我会重振流袖织的,这是我阿爹的遗言,我一定要做到。”回来这里,见了满地残破,她想了很多。向二哥帮忙她许多,她原本承诺过不走的,但她无法背弃阿爹的遗愿。流袖织非振兴不可,这同样是她的愿望。等到她真重建了一番事业,她会选一个人,将流袖织交付与他,而自己会再次回到啸虎堡,去履行诺言,永远不走。
“啊!时候不早,我得走了。”收拾了伤怀,她再度要离开。
眼前中年男子却二次伸出扇子阻在前面,这下子,大奔真正老大不爽了,它额前金毛竖起,警告地咆了一声。
“大奔,没关系的。”云纱揉着它的虎头。
“退下。”那名男子对欲一扑而上的护卫命令,依然面不改色地看着云纱。唉,想他后宫粉黛何止三千,却没一个像她这般,似柔弱实则刚强。她是一朵自石缝冒出的小花,令人心生怜爱。
轻咳了咳,他解下扇柄末端的玉佩,递给了云纱。“收下它,遇到困难时,拿着它来京城找我,我的宫里……我是指朝廷,正缺一名染织役司,你肯来,就开先例,是我朝第一名女官。”
“您……您您您……”
云纱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接过玉佩,瞧着上头,竟是皇室的代表龙印,普天之下,仅有一人能用。她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是鼓励而怜惜的……不自禁的,她又泪眼婆娑了。
他伸手握住她一只小手,云纱一点也不觉得突兀,只觉得对方是很亲切的长辈。她没想要挣开,乖乖让人握着。
但这景象映入某人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放开!” 一句怒声介入,电光石火间,云纱的软软小手被夺了回来。她还是让人握着,却换了角儿,手裹在向漠岩掌里。
“大胆刁民!”几个护卫斥喝着,要扑将上来。
中年男子极不耐烦地挥挥手,遣退了手下,探究地打量方才冒犯了他的青年。瞧他抓着美人的手儿,力道也太重了吧!
向漠岩也仔细地评估着对方,他霸气地将云纱拉近自己,胸腔翻滚着怒意,想当然耳,口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不是你阿爹,你醒醒!”
他以为云纱想着平老爹,想得神思错乱了。
“他是……是皇……他当然……当然不是我阿爹。”
“很好,神智还算清醒。”向漠岩丢了一句话,依旧死瞪着那人。这个家伙,竟用恶劣手段拐骗少女,云纱难不成中了邪,竟还敬畏的望着他!
趁自己还制得住熊熊怒火,他没好气地开口,“你们私闯民宅,惊吓了这位姑娘,这里不欢迎你们,大门开着,请滚吧!”
云纱倒抽一口冷气,脸真被吓白了。
这会儿,一群护卫再也按捺不住了,激动地拔出刀剑。
“住手!求你们住手!”云纱喊着,反射性的,又挡在向漠岩身前,一边的手还被他握着。“不知者无罪,他是想保护我而已,千万别为了我动干戈。”
刚刚欲起的冲突,向漠岩已瞧清了护卫刀柄上刻的印记,心里冷哼了一声,连带着嘴角也扯出一记冷笑。原来是皇室的人,说不定还是皇帝老爷本尊。
去他的,管他是谁,跟他抢女人就不行!
**************
嗯,他的女人……向漠岩瞧着云纱的后脑勺,嘴边的线条不由得软了。唉,她又做傻事了,总以为自己纤细的身体足够保护他,面对凶兽如此,面对这些想杀他而后快的皇族护卫,她亦如此……笨呵!可是他的心,却是又生气又感动。
“皇……老爷,请您见谅。”云纱硬生生地改口,听来倒像是“黄老爷”。
龙心真的大、大、大不悦。他垮下睑来,扇子仍有一下没一下地掮着,丝毫不想喝阻手下退开。
向漠岩傲慢得紧,一把将云纱扯了回来,手臂顺势揽着她的腰,让她柔若无骨的身子紧紧贴附他的身侧。
“记住!保护女人是男人的天职。”他在她的耳际轻声捆语。
“向二哥……你放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云纱又惊又急,现在是什么场合,面前站着是何等身分的人,她为他的出言莽撞担心得快要疯狂,他却这般不合宜地对她搂搂抱抱。平时向二哥不是这样的,但自从上回在绣房里,他对她……唉,她真的不懂了。
“整个华阳镇正列队恭迎你,你不去选丝,来这里做什么?”向漠岩不带表情地说。
中年男子挑高一道眉,眯着眼,眼底闪过短暂的错愕,但迅速又回复一贯的华贵从容。嘿嘿,这年轻小子是将才,但傲气得磨一磨。
“你是谁?”他想揽用人才。
“你北边防卫的支柱。”向漠岩盛气凌人。他故意的,却吓得云纱花容失色。
中年男子再次错愕,瞄了大奔一眼,而后视线停留在他披风领上啸虎堡的图纹,心下有些明白了。他脸部表情不太自然,哼了一声,“你未免也太无礼了。”
“我不放肆。”向漠岩语气淡淡的、傲傲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云纱好香。
中年男子还是冷哼,目光绕回向漠岩怀里的清秀佳人,有点惋惜,有点艳羡,“原来姑娘已是名花有主。只可惜一朵鲜花插在……嘿嘿……”他瞟了向漠岩一眼。
“啊?!”云纱愕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不是,我……”
“不是什么?纱妹妹。你冷吗?怎么抖成这样?”向漠岩使坏,把云纱的小小头颅压向自己的肩窝,披风裹着她抖成落叶的身子,拒绝让别人的眼光在她身上打转。老天!她真的好香……向漠岩心跳跟着加速,想吻她的念头迅速膨胀。
纱妹妹?云纱想着这个称呼,脸蛋好烫好热。在他怀里,她根本动弹不得,又怕他做出更让人脸红的举动,只得乖乖任他摆布。
他们两人相识吗?怎么他似乎对向二哥颇多容忍?明明已触怒了龙颜,向二哥却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而他也只是气闷的沉着睑……云纱纷乱地思索着,依然寻不出解答,却感觉到环着腰际的手臂力量加强了。
“她身子柔弱,易受风寒,又受不明人士惊扰,得好好休息。”才听他说完,她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她惊呼一声,脸躲在向漠岩胸前;这下,她的名节全毁了。
“告辞。”向漠岩丢了一句,抱着云纱朝门外坐骑走去,大奔跟随在后。
突然,中年男子扬声说着,“我向来一言九鼎,往后姑娘真遇了难关,拿着玉进京城,自然有人替你安排妥当。”对美人,他意志坚定。
云纱听得一清二楚,但是没法谢恩;而向漠岩见他要了这一招,恨得牙痒痒,他肩膀一挺,搂着云纱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的健臂横过她的腰,控制着缰绳,云纱整个人全在他的怀里。
这是不对,不合礼规的……云纱裹着他藏青色的披风,露出披风外的发让呼啸的风吹得飞扬。她想撑开两人的距离,但马背上的空间就这么一丁点,马儿每次的奔跃,都将她的身子越往向漠岩的胸膛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