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惜的亲吻着伤疤,动情的抚摸她,木兰没有抗拒,却仍僵硬端凝。
“你…你为什么不抵抗?”支起身子,他抚着木兰不曾阖上,谴责不赞成的眼睛,“你不愿意,是不是?”
“臣的确不愿意。”木兰淡然,一点也没有贞操即将丧失的悲感。
“不愿意为什么不挣扎?”他生气起来,挣扎也比一段木头好,他干脆去抱战甲好了,战甲抱久还会暖。
“皇上命令臣不可以动。”她的眼睛没有阖上,也没有娇羞。
“你…”他一把掐住木兰的脖子,从来没有这样狂怒过,“朕命令你不能动就不动吗?若是要你的清白呢?”
她冷冷的眼睛宛如寒星,“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
他的眼眶红了,发出一声怒吼。
***
“你是不是…”龙床白纱半掩,帐后的新帝低落的问,“你是不是已经失身给唐校尉?”
正在整装的木兰停了一下手,继续穿上战甲,“不是。”
“那为什么…”新帝激昂起来,“为什么…你们日夜相处,孤男寡女,你知道宫中将你们传得…”
“皇上。”她的声音如许镇定,“传言切莫轻听。为君者应善纳雅言,去谗远佞。臣与唐校尉的确日夜相处,然战事紧急,命悬一线,臣无暇思虑男女之私。且身在军中,无男女之别,更不能因为妊娠小事,延误军机。”
他哗地拉开床帐,定定的望着坦然的木兰,小事?
“对你来说,什么才是大事?!”他的声音大了起来。
“皇上,”她整装已毕,跪在新帝面前,抓着他的单衣,少有的激昂,面孔潮红,“皇上,您的安危才是大事。东霖的安危才是大事。皇上…我知道当初将这重担压在您肩上,实在是木兰愧对您。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托付家国,非您之仁德不可。木兰愿肝脑涂地,为君效劳!百死千亡,永生堕入炼狱亦在所不辞!只要皇上愿以天下苍生为念,木兰贱躯何足惜哉?万望圣上…”
“你愿意为朕死,”他的眼泪滴落木兰的手背,“却不愿意嫁给朕?”
见他哭泣,木兰心内如刀割,“…木兰谁也不嫁!此身已许东霖,终生愿为东霖安危奔走,决意不嫁!”
他张臂抱住木兰哭泣,“皇姊…你爱我吧?不要皇上臣子那一套,你爱我吧?…皇姊呀…你怎么不叫我的名字?你叫叫我的名字呀…”
“璇…皇姊对不起你…”木兰掌不住也哭了,他到底还是个大孩子,若不是被迎进宫里当皇帝,他当是风流倜傥的世子王爷,无拘无束,乐享富贵,而不是这样万般束缚,日夜忧心国事,又恐性命之危,“璇,你是好孩子…这几年都是好孩子…皇姊爱你的,当然是爱你的…”
爱你一如自己同胞所生的兄弟,爱你一如整个东霖。
***
“皇姊,更深露重,您要当心。”新帝一路送到紫微殿外,犹拉着她的手。
木兰笑了笑,向来严厉的双眼朦胧着水气,眼皮粉融,徒增几许娇弱,“皇上请珍重留步,臣告辞。”
恋恋的看着她的身影,流言已如星火,燎烧了整个三宫六院。
一直步出皇城,谢绝了王公公的好意,她望着东方已鱼白的天色。好长的一夜。
王公公还劝着,“公主,您金枝玉叶,今儿格…”他含糊半天,想监国多年虽谣言声嚣甚上,毕竟端凝自牧,今天清白被夺,又恐她想不开,“…皇上对您…呃…宠幸有加…终是会有交代的。夜风大得很,还是乘皇辇…”
“王公公,”低沉的声音响起,剑麟看不出喜怒的容颜在灯下显现,“公主,属下接您回将军府。”
木兰不再坚辞,微微一笑,“王公公,留步吧。我本军职,乘辇不成样子。”俐落的上马,“这就告辞了。”
她缓缰而行,多月不见剑麟,见他气色完好,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安慰。
“恭喜,”西沈凄迷的月光打亮了她半身,战甲一片闪烁,“文武双科状元呢。”
他也凄苦的牵牵嘴角,“有什么你要的,我没给你?”
木兰微微笑,一面嘱咐着,“既然已为朝臣,就当为国尽忠…”
“如果你要整个东霖,我夺下来给你。”剑麟安静的声音却不啻一声惊雷。
她勒住马,回头时眼神宛如冰窖,“这种谋逆的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遍。不要逼我亲手毁了你。”
剑麟却策马向前,想要拉住她的马缰,却被她的马鞭挥过去,他不避不闪,挨了一鞭后将她扯下马。
无意又伤了他,大半夜的心力劳顿,木兰也焦躁起来,忿忿的与他交起手,剑麟势若疯虎,一味采攻势,这反而让木兰绑手缚脚,终是被这个不要命的男人制住。
他用力扯开她的战甲,望见颈子上和前胸有着或红或紫的吻痕,怒气几乎涨破胸襟,“我定要杀了那侮辱你的狗皇帝!”
刚转身,冷冰冰的青锋轻轻咬进他脖子,“你敢动此念,现下就杀了你。”
“我不怕死。”剑麟对自己巨大的心痛和怒气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敢有害东霖王朝,我与你割袍绝义,此生永不再见!”
他怔住,望着木兰冰冷却悲伤的双眼,不畏她手上的剑,一把抱住她。“…我还是要娶你为妻的。”
“还是要”?木兰凄迷的笑笑,或许,她对剑麟的期待太高了,终究男子心心念念的,不过就是完璧。这坚定了她的决心。
“皇上已经应允,我的婚事,自己决定。”她淡淡的挣脱剑麟的怀抱。
“那么…”他眼中现出炙热的渴望。
“是,我决定了。”曾经为了决定的心痛不舍,因为那句“还是要”减轻不少,不知道该谢他还是该怨他,“我谁也不嫁。”
“木兰!”剑麟的脸苍白了。
她上马,回头凄绝的一笑,美丽宛如月下昙花,寂寞而华美,“我已许身东霖,没有别人的影子。”纵马而去。
剑麟愣在原地,只有那张皎洁而凄凉的艳容,在脑海里驱之不去。
***
丽京谣言终日,新帝与监国间的“恋情”已经在说书人的嘴里翻了好几翻了。
相对于官爵间对监国的敌意,百姓倒是对这个夙夜匪懈,救国于水火中的监国公主相当崇爱。原本当兵算是末业,但是能在这位严厉却仁睦的凰翼将军手下驱策,可是在街坊间抬得起头,连家人都能挺胸说话的。
台上说书人口漠横飞,正讲到“新皇试情紫微殿,真龙三戏木兰花”的桥段,底下的百姓兴高采烈,说书人益发起劲,像是亲眼在紫微殿看到的一样。
“兄弟,”段莫言清清嗓子,“兄弟。皇上下令不禁百姓谈讽时弊的,你千万千万…不能动手呀…”斜睇一眼说书人,看起来不太结实,恐怕挨不住盛怒的唐剑麟一拳半脚的。
“我看起来是这么冲动的人么?”他冷笑,一面捏紧酒杯。
他暗暗点头,看起来就像。“阿钰要我劝劝你,叫你别太伤心了…”
这叫人家怎么劝?若是阿钰这样…
昨日他跳了阿钰窗户,一如往常的大跳大叫以后,一番唇枪舌战,他才想起来不是来拌嘴逗乐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