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钰,”他慎重的捧上大包袱,“我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你。”
她狐疑段莫言莫名其妙的正经,“该不会是蛇或蜘蛛吧?”
“这么大包?”段莫言没好气,“赶紧打开啦。”
一打开,石中钰的嘴圆圆的张开,被那套红灿灿的婚裳吓呆了。“你…”她勉强挤出声音,“你看上哪门闺秀?虽然也算误了人家终生…你若需要我说媒,看在同僚的份上,我就…”
“你说会是哪门闺秀?”他含笑的压住她的手,觉得她一惊,却没抽开。
“我…我不知道。”她粉红的俏脸一转。
“还会是谁?”他轻叹,“你当我没事就喜欢当登徒子,随便跳人家小姐窗户?”
“我是宰相。”她顶回去,轻咳一声,“为了国事,当然急如星火。”
“你觉得我像是为国事急如星火的人吗?”他炯炯的目光盯紧石中钰,“若不是你我同朝为官,这么无聊的差事我早不想干了。回家当我的段家掌门不好?天不管,地不收的。因为你在,因为监国那种认真,我才留下来为东霖拼命。”
被他炽热的眼神瞧得有点招架不住,闪着他的眼睛,“喂,我多年为官,外面传得很不好听。你不怕…嗯…就像木兰…说不定我也…”
“我娶你。”他很决断,“拜托,你嫁八百次我也娶你娶定了!你当然可以不嫁我,如果皇上看上你,当皇妃好象很威风…”他的语气又可怜兮兮,“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到底皇帝有三宫六院,妃嫔三千欸,争奇斗艳的,你年纪这么大了,脾气这么坏,大概不是对手…哎唷~你怎么拿奏折打我~”他仓皇逃了一会儿,突然转身抓住她的手腕。
“放开我!你这笨蛋~嫌我老?放开我~”石中钰怒吼。
“我不敢嫌。”他正色,“所以,请你考虑。除了这个,我还得跟你坦白…”他额间渗出汗水,“你绝对不能生气。”
莫不是…莫不是他在家乡已经娶亲?石中钰的脸苍白了。
他严肃的附在石中钰的耳边,“我一时把持不住,十八岁那年跟怡红院的姑娘那个那个了…”
“段、莫、言!”石中钰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耍我很好玩是不是?”她气得拿起奏折丢他,“你这猫生狗养的东西!”
“不要生气嘛!我很少去那种地方的…人家定力不好嘛~”
“去死吧你~”几个纸镇丢过来。
“不要嫌弃我呀~虽然我不是完璧之身了,将来我会对你好的~再也不去那种地方~”
“谁管你去不去?!”石中钰气得抱起圣旨丢过去。
“吼~你把圣旨丢过来了~死罪喔~抄家灭族喔~”
这让她冷静了点,气呼呼的坐下来。段莫言涎着脸,混乱中还找得出茶杯,讨好的倒了一杯茶给她,“好啦,嫁我啦…不要嫌我咩…我们生活在一起一定会很有意思的。”
“我是宰相,不嫁人。”她将通红的脸一昂。
“那我嫁你好了。”他很开心,“可不可以啊?”
这家伙有没有一点男子气概呀?她真是张目结舌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若嫁你,不是让你气死,就是让你笑死。”
见她笑颜娇媚,段莫言心中一喜,一把抱住她,“嫁我啦嫁我啦,其它王孙达官多无聊!”
待要应允,仔细想想,石中钰又颓然的摇摇头,“不成的。”
“啊?!”
“你…你不知道,虽然我天天嚷着要辞官,但是,我还是很高兴我做到了。想想看,有几个女子如我这般做到宰相?宰相不难做,生对家世就有机会,再多点机巧就更简单了。但是要如我这般做到国富民安…”俏颜出现骄傲,“敢说没几个良相能如我这般。好容易将东霖整理的家成业就,我是舍不得就这样撒手的…”
“谁要你撒手呀?”段莫言笑开了,“东霖没你不成,我也没你不成。你当你的宰相,我还是守我的边关。等几年我把手下训练好,再…”他附在石中钰耳边细语,“我就调回京里,随便当个侍郎,天天抱着你啦。放心,我也会帮着看公文。”这样阿钰就不用迟睡啦。
“剑麟肯吗?”石中钰讶然。
“怎么不肯?…”他又在石中钰耳边细语。
“木兰肯吗?”石中钰更不敢相信。
“包在我身上,”他得意洋洋,“这样可不可以啦?”他又露出那种小狗纠缠的样子,“好啦…”
石中钰被他缠得没办法,“…你、你要娶我不会先去跟我爹娘提?连媒人也没有,烦我干什么?出去出去~”
“那…”他开心得嘴咧得老大,“你是肯了?”
石中钰搂着嫁裳,心里甜丝丝的,轻轻的点了点头,咕哝着,“…将来我一定会后悔的…”
“不会不会~我这种十八般武艺都成的好丈夫不多啦…我会打扫、洗衣、煮饭、烧菜,我还会刺绣呢…”
“闭嘴!吵死了~”
现在想起来,嘴巴还是大咧着高兴,一触及剑麟阴沉沉的脸,他忙把笑脸收起来。
“剑麟呀…”他热情的拍拍他的膀子,“这样和公主僵着没意思。既然她说了,谁也不嫁,这么想好了,谁也娶不到,包括皇上,是吧?”
他只阴沉沉的灌酒。
“这么好了。我求皇上放你跟我去守边关。大家冷静一段时间再说。”他沉吟了一会儿,“有时候,求近的心,反而因为一心求热呼,反而远了。这会儿谣言这么盛,你也不安,公主大人又不想见你。有时距离远了,反而会思念起来。有什么不是,信里也好说是不是?”
剑麟呆呆的想了起来。说书人的段子飘进来,“…可是呀,监国公主哪愿接受当王后?她辞谢皇恩,就说啦,‘木兰身许东霖,愿终生为东霖安危奔走,万死不辞。’皇上留不住她啊,只能倚门相送哪~”
底下几个姑娘都落了泪,茶馆里长吁短叹不断。
“我去边关。”剑麟开了口,艰涩的一笑,“有什么她想要的,我没给过?”如果身许东霖是你要的,我也许给这个东霖。
“真是太好了!”段莫言狂喜的搭在他肩膀上,“好兄弟,听哥哥说,边关呢,其实什么都有…水草丰美,风吹草低见牛羊…真真是好地方!…”
秋深了,他们行走过的地方都有一印印的霜迹。僻静角落有着一双含悲的温柔眼睛望着颓唐的文武状元,她的马不安的踢动。
“玄风,”她安抚马儿,“这就走了。”她的眼睛仍是恋恋不舍,充满温柔的伤悲。
第五章
那边是红烛高照喜气洋洋,这边是月下孤灯自饮寞寞。
边关靠北,才秋末就降起严霜,间杂雨雪。今天难得的雪静,寒冷的月色星光,远处的嚣闹与自己的孤独,衬得份外萧索。
取出怀里的信,他已经看熟了。
“寒侵莫恃强,殷勤频添衣。”
将信熨在怀中,他默默的望着手里的酒,“木兰,最少,明月与君同。”他微笑,说不出的萧索,“敬你。听说你接下巡察的工作,又出京了?我不在你身边,你才不记得添衣呢。”想起她寂寞而修长的身影,在灯下孤独的批阅公文,总是要他一再强迫,才不甘不愿的放下手边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