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张冷叹气。“她没什么问题,你不用瞎操心了。”
  笑声又再四起。侍卫长已气得红眼跳脚。
  张冷不再多言,亲自扶如玉进去。
  如玉不满叨叨念道:“他竟敢以为我出卖你?拜托!我有这么大本事还需要被困在这里吗?我没事害自己摔肿了脚干么?他有没有大脑啊?”
  一句句嚷嚷,全刺进侍卫长耳里。
  忽然,大家都不敢笑了。因为侍卫长铁青的脸活似要杀人了。
  进了房内,张冷扶着如玉坐下。如玉犹絮叨着。
  “好了好了!你别伤他的自尊,他只是太多虑了。”
  如玉耸耸肩,不甘心道:“要不是看在你的分上,我一定不饶他!”
  张冷想起方才她的话,盯着她眼睛问:“怎么,你还是想回去?”
  如玉看着他,瞧见他眼眸中闪着不舍的依恋。
  她咬咬唇,把骰子扔进瓶里,摇了几下。
  “听骰吧!”她道。“你赢了我就留下。”
  “我输了呢?”
  “我走。”
  他早听出是一对三。他深深望着她,故意说:“六。”张冷心底有别的打算,他锐利的眼睛试探着她的心。
  他答错了。明明是三。她征住,只呆望着他。
  他输了,她终于可以回去“千里香”了,她不会听错的。
  她的樱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张冷也没有催她,只是静静凝视着她。
  如玉垂下眼睑,红唇轻启。“是五。”
  她开了瓶子。
  三。谁也没赢,谁也都没输。
  如玉再抬头看他。
  张冷笑了。
  “没输赢怎么办?”她问。
  张冷潇洒一句。“就这样办。”说完,他俯身吻住她的唇。
  就这样?如玉虚弱地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张冷和如玉自那日起,彼此像有了默契,不再提起回“千里香”的事。
  而如玉更有了明显的转变。她不再下厨、上赌桌,也不再作弄侍卫长。她终日魂不守舍,不是靠着栏杆发呆,要不就是倚着树木叹气。
  常常,张冷也拨出时间陪如玉解闷。然而他始终不明白,如玉为何总是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
  一日,张冷见天气睛好,风和日丽,便带着如玉到花园散心。他见如玉对眼前的美景毫不在意,只顾自己神游,于是轻轻唤了声。“如玉……”
  如玉根本没听见。
  “如玉!”他提高了音量。
  “什么!”如玉被这突来的声量吓一大跳,愣愣地看着张冷。
  张冷捧起她忧愁的小脸,心疼道:“你最近怎么了?老这样痴痴呆呆的?”
  如玉心虚地别过脸。“没有啊!你大多心了。”
  张冷扳回她的脸,不让她逃避。“看着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家?”
  “没有!”如玉立刻大声地否认。坚决的程度令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如玉其实很想家。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这么激烈的反应,好似只要一开口,她就得离开这里了。而这个念头是如此的令她害怕。
  其实,如玉的心神不宁,主要是因为她已渐渐喜欢上了这里,她更爱张冷无微不至的呵护;然而,张冷杀妻一事却像一道阴影般一直笼罩着她。她越陷入,就越不安。
  如玉常望着张冷,对他最近的转变颇不解。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吗?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如玉心中的不安,日复一日慢慢扩大……
  午膳过后,如玉跺到花园中闲逛,却遇上了欢沁。多日未见,欢沁神色间更添哀愁,如玉不禁满心歉疚。自己只顾想心事,都忘了好友。这种见色忘友的人,她平生最恨,没想到自己现在竟……
  欢沁的语气中颇多埋怨。“如玉,你曾说要帮我,但霸主却不曾来看过我!”
  “喔……”如玉应了一句,不知说些什么才好。然而她心中有某个声浪却在不断高涨,她好想大叫∶我不要帮你!张冷是我一个人的。
  “如玉……”欢沁放下身段哀求。“你可以同霸主提提我吗?”
  “提什么?”如玉不禁开始有些反感。
  “就说,请他偶尔也上我那儿住住。你帮我向他美言几句。”
  “我想,你还是自己问好了。”
  “他根本不见我。”
  “那么,他就是真的不想见你了,你再强求又能如何?”
  欢沁怔住,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她想不到,如玉竟不再听她的话,也不再帮她了。更可恶的是,她发现如玉对她的冷淡和厌烦。
  她瞧不起自己吗?她跩什么?当初要不是她施欢沁带她到皇家赌场,她能有今天?
  欢沁的不悦,全摆在脸上。
  而此刻的如玉,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她抿着嘴,只觉悲哀。从何时起,她和欢沁已变得无话可说。她甚至对欢沁能避就避,只觉一见到她,压力就好大。
  如玉不想再谈下去,于是改口问:“你最近不是和周谋士走得很近吗?”
  欢沁一愣,反问:“你怎么知道?”
  如玉坦诚。“是周谋士告诉我的。他看你最近心情一直不好,所以希望能开导你。”
  欢沁紧张问:“那霸主也知道了吗?他有没有……有没有不高兴什么的?”
  如玉懒得撒谎。“他曾经提过,要是你喜欢周谋士,他乐意撤消你‘妾’的身分,成全你们。”
  多么令人寒心!他非但不嫉妒,还如此大方。
  施欢沁黯然泪下。“如玉,他不爱我对不对?”
  如玉明白爱是不能勉强的。她或许可以帮欢沁争得名分,但她无法帮她争得他的爱。
  “……”如玉默然点头,不想再见她陷下去。
  欢沁抬起一双泪眼,控诉似地大声道:“不爱我!那么,他爱谁?你吗?”
  如玉沉默了。
  欢沁又问∶“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回‘千里香’了?你难道不能让吗?要是你消失了,他可能就会注意我了!”
  她还在作梦,她不知道她怪如玉也没用;要怪,顶多也只能怪“缘分”二字。
  如玉看见她的自私,也看见她的可悲。她决定同她说个清楚。
  “欢沁,我不会走的。”
  她红着双眸。“为什么?”
  “我同你一样,我也爱上张冷……请你谅解。”
  “是我先爱上他的--”她气嚷。
  如玉小小声地说:“这和先后无关。”
  “那我们的友谊呢?”她抬出“友谊”,提醒如玉不能见色忘友。
  “这,也和友谊无关。”如玉很少有这么冷酷坚决的时候。
  施欢沁不再用逼的,她改而哽咽哀求道:“如玉,我自小就被卖入妓院……”
  如玉板起脸。“我知道我知道,我真的很同情你。但我不能因为同情你就放弃我的爱情,更何况他爱的人不是你。你不能硬要我帮你。”
  欢沁如今不只在张冷面前觉得羞辱,在如玉面前也不例外。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如玉终于拒绝欢沁一再的需索,友谊破裂已是注定。
  果然她听见欢沁含恨道:“如玉,原来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不如一个男人!”
  “欢沁,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我原以为我们可以永远是好朋友,你能衷心祝福我;因我--已经怀了张冷的孩子。”
  这一句晴天霹雳打得欢沁张口结舌。
  她猝然睁大眼,静静盯住如玉,很久很久,然后她终于开口。“我祝福你。祝福你和张冷永远在一起。”
  如玉微笑了,放松地呼出一口气。“谢谢你,欢沁。”
  看来,欢沁真是看开了。
  如玉心头阴影尽褪,于是拉着欢沁的手,兴高采烈地聊了起来。
  深夜。
  “如玉、如玉!”张冷兴奋的声音回荡在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