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
上官界似乎遗忘了小丫环的存在,起身踱出楼,走进庭园。粉蝶儿飞舞,花香扑鼻,这等安乐惬意却是毁灭前的回光返照。
“她死我活,可笑哪——”他回首瞧见练后,而她一见到他,先愣了下,然后拔腿就跑。
“站住。”又避、又逃,练后到底在畏惧些什么?
她停下脚步却是故意背对他!不愿让他瞧见此刻的恐慌。
怎地这么不巧!她都故意绕远路要避开上官界了,仍然被撞个正着。
她杵在那方踌躇不前上官界不悦地再开口。“你过来。”
她吸了吸气,回身福了福身子,仍是寸步不移。“有什么吩咐,爷?”
“没听见我的话。”
“爷——若没事,我还得忙去,先告退。”螓首仍垂得低低。
“站住!”她不就他,由他移步也行。“有什么工作比我的吩咐还重要——”
“这——”
他托起她下巴。“我好几日没见箸你。”
“是吗?”对上他锐利的逼视,她避开了眸。
“你在躲我?”
“没这事!”她升牙迸话。不能惹他起疑,否则她就逃不掉了,一旦让主上亲临带她离开,她不敢想像血流成河的风暴要如何收场。
他玩味地端详她的改变。“转性啦?先前想尽各种法子纠缠我,在我接受你的纠缠之后,你却对我避而远之。”
“爷多心了,我只是个小奴婢,总不能老是缠在你身畔,旁人见多了会说闲话的。”
“你也会怕闲话?”她若是在乎,事情就不会走到这步田地。
“我不能不在平了 。”练后用尽心机要躲开他。“近来的流言不堪入耳,许多人在背后斥责我的狐仙,说我施法迷惑你,居心不艮,为了不让流言蔓延下去,还是等到风波平首些再——总而言之我不想再招惹闲话了。”
“是哪些人多舌?”他冷然问道。
“不!不能说,我不出卖人。”哪有人多舌,这些理由全是她自个儿瞎掰的。
“该不会是那名叫小醉的婢女吧?”他却不放过的追问。
练后大吃一惊。“你知道小醉?”别业慵奴百人,他竟会注意到醉沈师姊。
“那名婢女外貌妖娆邪魅,你跟她走得倒是极为亲近。”他淡淡地问,练后却明显感受到他语调里的警告。
“都是沦落人,又同为婢女,话题相近,自会走得亲近些。”
“相互鼓励?”他凉凉讽刺。“她对你倒是忠心忠心到甚至肯为你卖命。”
“有吗?”她犹自辩驳道。“就算她为我卖命,肯定也是出于正义感作崇,她见不得我被北藏欺负。”
“哦?”
“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她心惊胆战,有股即将被拆穿的不安,立即佯装愤怒嚷声道:“倘若你觉得我们有问题,你大可去查究真相,反正以你的能力,只要卜上一卦,就可知晓我们是正是邪。”
他定定地瞅视她。“我不卜,我只等你主动告知我答案。”磁嗓异常轻柔,是少见的哄诱。
她被他的目光缠住,脱口想道出一切,然——她承受不起之后的血腥。
又哑口了。
“后儿,我用心艮苦,唯恐你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下赌注,引诱她诚实以对,只要她与他同在一个阵线上,或许可以再度改变天命。
“我——”小嘴一张一合,想冲口而出,最后——仍是缩回话。“我自认没错,不会粉身碎骨的。”
上官界合上黑瞳,道:“最好是这样,我不喜欢替你收尸。”
“我也不愿啊——”她无声地低喃。
时光似乎停滞了,园内显得寂静凝肃。
良久后!暗哑的磁嗓才又打破岑寂。
“我等你改变主意。”他留下最后希望。
她面无表情,亦无话可回覆。
黑鸦鸦的人群在毫无预期的状态下全聚集一块,差点将璧玉别业的大门给挤破。
“求求“天人”施法为百姓们消灾解厄,求求“天人”降恩哪。”一声声的求、一声声的唤冲上云霄,让净儿与别业的总管全都傻了眼。
爷的身分怎么会被揭开,以至于全城百姓闻风而来,央求主子施法布恩。
“各位,“天人”并不住此地,大伙儿是不是弄错了?”机灵的总管一边安抚群众,一边吩咐别业的佣仆们跟百姓否认。
上官界的身分一直被严格保护着,只要是上官家族的成员就不可能泄漏出去。
然而大门口依然万头钻动,别业的守卫拚了命的抵挡,任凭说破嘴,百姓仍旧不信。
“别蒙骗我们了,现下全城百姓都知晓,原来上官冢的上官界公子便是传闻中的“天人”,求求总管大人让我们见见“天人”哪,我们有要事相求。”
“是啊是啊,我爹要续命——”
“拜托“天人”替大于占一卦,算算他是否能够在朝为官。”
七嘴八舌的请托,众人蜂拥而至,前来支援的守卫好辛苦地才阻止众人闯进别业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多年来相安无事,没人知晓爷的真实身分,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全部泄了底。”净儿想破头,也猜不透奥妙。
“哼!何须意外,有妖女在此,自会大下大乱。”北藏冷冷地站在后方,对服前的景况自有推论。
净儿回首望着神色不善的北藏。“北藏少爷对练后成见好深哪。”
“成见?”北藏再哼。“你认为这只是成见?”
“这——”净儿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说好。
“倒是你才出乎我的意料,竟也偏袒起妖女来。”
“北藏少爷误会了!话也不是这么说啊。”认真想想,在与练后相处的这段日子,她并没做出什么大奸大恶的混帐事,实在找不出她该死的理由。
“净儿,你该忠诚的对象是上官界,他才是你的爷、你的主子,而你口口声声喊的小魔女正是名副其实的魔女,她没有资格接近你的爷,快快把她杀了才是正确抉择。”
“真的吗?”魔女果真是魔女。
“替我劝劝师兄,倘若练后不死,死的就会是他。”北藏最担忧的便是这一点。
净儿愈想愈恐慌,爷最近老是精神不济。“可是——爷很“照顾”练后耶。”
“这更叫人气结,师兄护她,她会感激吗?她会在平吗?魔女、妖心,只会不断地作怪。”
“有吗?”
“此刻的情况难道还不足以证明,这场混乱一定是她搞出来的,一定是——”
在别业的另一隅,望着一团混乱的练后,也颇为讶异怎么会发生这场混乱?
“有趣吧!”笑语自背后传来。
“醉沈姊姊。”练后一见着她便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做的。”
“没错,这场混乱是我跟无梦所精心安排,目的是为了让咱们能够顺利离开璧玉别业。”
她心一凛。“要走了。”
“你还在迟疑?”
“不是的——”她忽然记起。“醉沈姊姊等我一会儿,我还没收拾包袱呢——”
她抓住她藕臂。“还收拾什么,神龙天堑应有尽有。”
“可是——”
醉沈脸色倏沈。“难道非要主上亲自前来不可?”
“不是的!我——”
“你怎样?”醉沈不再留情。“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决定投效上官界了吧。”
练后声音扭曲。“醉沈姊姊的指控——很严重的——”
她步步进逼。“是与不是,你现在作出抉择来。”妖狐般的媚眼直直逼视上练后,红色血光不停在她眼中闪现魅影。“主上的本事你比我更为清楚,该站在哪一边,聪明如你会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