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虽然印恋月痛心宁仇竟恨她恨到不愿让她有机会怀他的骨肉,但为了不让萍儿继续害人,她再三思量后,还是决定要偕同陆夫人一起回家。
她在房内发呆了许久,泪水不知流了几回──
原先,她还傻傻的想独自扶养孩子,可她却悲惨到连当傻瓜的机会都没有。
她想了很久,觉得自己真是笨得可以──
他既然怀着仇恨而来,又怎会让她怀他的骨肉呢?
她心中酸涩的想着,他应该也不会承认她是他的妻子……
那么,她在他家的那段时间,自己究竟算是什么?
是佣人?是奴隶?还是──纯粹只是供他泄欲的……妓女?!
她闭上眼,不敢也不愿再想,再想下去她会坠入无底深渊,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
“恋月?”
听到娘亲的声音,她连忙拭去泪水,换上笑脸迎接娘亲。
“娘!”
“恋月,你把自己关在房里做什么?”印母心疼的看着憔悴的女儿,“你都回来二天了,怎么吃不到一碗饭呢?是不是那些菜你都不喜欢吃?”
“娘,没有。我只是……没胃口。”
“没胃口?”印母狐疑的看着女儿。“恋月,你……你该不会是害喜吧?”
“娘,我──”
印母的话又再度刺到她的痛处。
印恋月话才刚提到喉间,眼泪便先夺眶而出,她连忙背过身去,不让娘亲看到她流泪。
她回来的时候,只是告诉双亲,她是因气不过宁仇冤枉她,所以负气离家出走,并未告诉双亲太多详情。
她娘还笑斥她是个孩子,净做一些让人担心的事。
“怎么了?恋月,你心中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娘,别闷在心里!”
到底是母女连心,虽然恋月只简单的说了一些大概,但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却教印母担心不已!
“娘,我……我没有啊。我……我只是想到宁仇他那么冤枉我──我……我就一肚子气!”
为了取信她娘,印恋月还不得不装出以往娇蛮的神情。
“这事,你爹会还你公道。”印母叹了口气。“没想到萍儿的心肠这么坏,不但害得陆家家破人亡,竟连你也一起害了!”
“爹什么时候安排会审?”印恋月不矜不躁的问。
现在,她只希望这件事情快些落幕。
她想先平静的过一段日子,再决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这件事没人报案,自然不会在公堂上审,你爹他决定明天到宁家去,召齐所有相关的人在前院会审!”
印恋月点点头,没有异议。她相信她爹会还她公道的,再加上陆夫人的作证,这下子萍儿应该没话说了!
“娘,有件事我想请您答应!”
“什么事?”
“我们拿一笔钱给陆夫人,让她回到陆家老宅来重新经营布庄,您说好不好?”
“这当然好,我也有打算这么做。”印母点点头。
晴儿和她说了许多陆夫人的遭遇,可当她问到恋月的事,晴儿却又支支吾吾的,说的那些全和恋月说的差不多!
陆夫人的遭遇自然是令人同情,若她想重新经营陆家布庄,她倒也乐见其成。
“对了,陆夫人和虎儿住在这儿还习惯吧?”印恋月一回来,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所有的事都让她娘去安排,她这才想起陆夫人不知是否住的还习惯?
“他们都好!我让人给陆夫人和她儿子做了几件新衣裳,丫头们每天都抢着陪虎儿玩。”印母顿了顿,细细审视着女儿,“要是你也有孩子,我看,就抱回来给丫头们带,她们一个个可都会乐坏呢!”
“娘,别……别再说这些了!”
“怎么?!你的气还没消吗?”
“我……我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宁仇了!”恋月用怒哼的语气,来掩饰心中难以言喻的酸涩。
“你说那什么话?”印母焦急的坐在她面前,准备好好开导女儿。
“这事的确是宁仇错在先,可再怎么说,你和他是拜过堂的夫妻,你出走这几天,他没日没夜的找你,整个人都消瘦了……他现在还在厅里等你,你见不见他?”
“我不要!”印恋月别过脸去,“娘,您叫他回去,我不想见他!”
“恋月!”
“娘,我不要见他!不要、不要……”印恋月不断的摇着头。
“你……好好好,我叫他回去就是!”印母见女儿如此坚决,也不再强迫她。
☆☆☆
“宁大哥,快来吃,伯母煮了好多菜呢!”
每到晚餐间,萍儿都会自动到苗凤花的住处报到,因为这个时候最有机会见到宁仇。
原先,她是打算搬过来和他们一家人同住,可是,那天她偷溜进宁仇的房里想等他回来一起睡,但她非但没等到宁仇,还作了恶梦,梦见白怀蒲口吐白沫的来找她偿命……
当晚,她吓得连忙奔回陆家老宅去,再也不敢留在这儿过夜。
再说,宁仇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她若住在这,不就得成日伺候苗凤花这老太婆──她又不是傻子,有福不享,留着受罪!
“娘,我回来了!”
“那臭丫头什么时候来给我正式磕头谢罪?”苗凤花还是一昧的认定恋月的过错!
“娘──”宁仇想解释,但碍于萍儿在一旁,遂没说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日在奔波什么!”苗凤花放下碗筷,长叹了一口气。“你是教她给迷了心魂了,是不是?你要知道,你的弟弟怀蒲是她害死的,难道你当真还要这种妻子?”
宁仇低着头。“娘,明天县太爷要来会审,一切……等明天会审完再说!”
“哼,他总算要来了!我还怕他不来呢!”苗凤花冷哼着。“对了,萍儿,今晚你和我睡,省得明儿个再多跑一趟!”
“啊?!”萍儿听到苗凤花叫她留下过夜,吓得手中的碗掉落地面,摔破了。
“萍儿,你怎么了?那么大的人了,连个碗都端不好!”
苗凤花叨念了几句。
“我……我马上收拾!”萍儿弯身拾着碎碗,不悦的撇撇嘴。
“萍儿,今晚你留下来!”苗凤花又重复了一遍。
“那个……不用了,伯母。我想……我还是回去陆家大宅比较好!”
“为什么?那多麻烦!”
“呃……要是让人看见我一早就在这,不知情的人说不定又会编派我的不是,说我是来勾引宁大哥的!”萍儿灵机一动,想了个好借口。
“你的顾虑倒也是对的!那好吧,明儿个一早你再过来一趟,别迟了,知不知道?”
“伯母,您放心,我会的!”萍儿坐到长凳上,长声叹着气。“可是,我担心呢!”
“担心什么?”
“这县太爷的权势,可比我这平凡老百姓大得多,这犯错的人到底是他的女儿,他会不偏袒她吗?”萍儿又叹了一声,“如果县太爷存心袒护,那就算我说破了嘴,也辩不过他们呀!”
“哼,事实俱在,他还能如何偏袒?你是人证、怀蒲的血书是物证,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话说!”
苗凤花的一番话,又给萍儿打了一剂强心针!
只要她一口咬定是印恋月逼她嫁的,她就不信他们能辩得过她!
“宁大哥,你怎么不吃呢?来,我帮你挟菜。”
宁仇根本无心吃饭,萍儿才把菜挟进宁仇的碗里,他便站起身道:
“娘,我吃不下,您慢慢吃!”
说罢,他旋身离开。
“宁大哥──咦?怎么不吃呢?”
“反了!把仇人当宝,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苗凤花气得拍案。